他雇了村里一个老妈子为他做饭,每天倒也有热饭吃,不过此时回来,老妈子自是已经回家去了,他关上院门,进了屋,冷清的屋子并不让他觉得寂寞,因为他从来就是一个人,早已习惯。
他稍稍洗漱收拾后就爬上床睡了,为了不伤眼睛,他晚上并不经常看书。
正睡得酣畅时,外面传来了嘭嘭嘭的敲门声,还有人在大喊:“赵泽,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砸门冲进去了!”
赵泽被这声音惊醒,不得不起身披了一件外衫就出去开了院门,刚把门闩打开,门就被撞开了,要不是赵泽反应快赶紧让开,非得让门给撞到。
赵泽还来不及发火询问是什么事,就有几个人一拥而上,把他给逮住了,曹一鸣的那个家奴曹全死死拽住赵泽,哭嚎道:“就是他,是他杀了我家少爷。”
赵泽莫名其妙,想要挣扎,但几个人把他制得死死的,却是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们把自己逮住了,问道:“到底什么事,大半夜闯到我这里来抓我是怎么回事!”
曹全嚎道:“我家少爷死了,我们离开时,只有你和少爷在亭子里,肯定是你杀了我家少爷。杀人偿命,你偿命来!”
他说着,就要冲过来打赵泽,但是被另外的人给喝止住了,有人说:“先不要动私刑,已经有人去衙门报官去了。”
虽然众人吵吵嚷嚷,你一句我一句,赵泽倒是听明白了,便是曹一鸣死了,这些人说是他杀的。
赵泽不得不辩道:“我没有杀曹一鸣,你们走后我就走了。再说,我杀他作甚。你们不要诬陷好人。”
曹全道:“怎么不是你杀的,我家少爷只是说了实话,说你是妓子所生,你就怀恨在心,你今儿上午还打过我,晚上少爷约你去亭子里相见,你又打过我和曹耿,你不要不承认,我们身上还有伤呢。”
来抓赵泽的,是书院的仆役和另几个学子的仆人,年纪最大的事书院里的管事,大家叫他秦伯。
秦伯阻止了一堆人吵吵嚷嚷,说道:“曹公子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还没有定论,我们只是先把赵公子带过去再说。”
赵泽虽然不喜欢曹一鸣,倒也不认为和他有仇,自然没有想过要他死,现在听这些人说曹一鸣已经死了,他又震惊,又不可置信,一时间也没有反抗,他认为人不是自己杀的,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栽赃到自己身上。
赵泽就这么被扭到了麒麟书院的门口,山长刘弼这几天正好出门会友去了,剩下另一名学贯古今的大儒常启东在书院授课,但他现在也没在这里,而是住在距离这里几里路的县上。
曹一鸣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书院的正院,不少人都在外围围着,看来,他死了这件事已经传开了,众人都跑来查看情况。
不仅仅是住在书院周围的这些学生和他们的仆人,距离这里较近的齐家村里的有些村民都跑来了。一大群人围在书院门口,向里探看情况。
赵泽要求去看看尸体,但曹一鸣的两个家仆曹全和曹耿都不让他去,在一番讨论之后,将他关在了一间教室旁边的小茶室里,由曹全和另外一个学生的仆人钱六在里面守着他。
因为赵泽已经有秀才功名,曹全虽然想给赵泽一点颜色看看,但在没有给他定下罪名之前,却不敢对他过分,他只是不断对赵泽咒骂,说他杀了他家少爷,不得好死。
赵泽问他他家少爷是怎么死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则一律不回答他,只说人是他杀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把赵泽气得咬牙切齿,又拿他这个欺软怕硬的愚奴没有一点办法。
所幸天很快就亮了,这是麒麟书院设立教授学生以来发生的第一例死人案,死的还是颇有家世的学生,县上知县一大早还在床上就被惊动了起来,亲自带着主簿、衙役和仵作等人前来了书院。年届六旬的常启东也很快来了,甚至还有人去邻府通知刘弼回来。
在知县、主簿和仵作等人查看了曹一鸣的尸体和案发现场之后,知县高承祚要求将赵泽带到书院的大堂。
麒麟书院的大堂修建得颇为壮观阔大,典雅不俗,里面供奉着几位先贤的画像。
现在,大堂里面放着曹一鸣的尸体,书院的几十个书生都围在大堂里,除了他们,还有他们的仆人,又有书院的仆役和管事也在。加上县上衙门来的知县主簿衙役等人,本来宽阔的大堂一下子就显得有些逼仄了。
赵泽被押到了大堂上来,看到这里这么多人,赵泽本来平静镇定的心也不得不有了一些紧张。他的目光四处扫了扫,却没有在这些人里看到他的兄长赵甄,他的心不由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