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珏张了张口:“我心意,还是一如既往。”
“那是怕连累我?”程沅一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就只能靠猜的:“江大人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都尚且转了心思,不再提叫颜先生回昆仑的事,你怎么也转不过弯来了呢?”
程沅不明白,谢珏想。
江晓寒只是不想叫颜清来趟这趟浑水,他自己看不上这些要勾心斗角的日子,所以私心不想让颜清掺和进来。
但谢珏不是,他是害怕。
时至今日,他偶尔还是会做噩梦——梦中谢瑶给他洗手作羹汤,性格耿直的姐夫在小厨房门口转悠了三趟也没混到一口甜汤。谢瑜正在院中的凉亭里与谢永铭一起看舆图,顺便盯着他练枪。若是谢小公子走神溜号,保准下一秒就要被松子打腿。可怜那一碟子松子,进了肚的寥寥几粒,大半都用来祸害谢小将军了。
这梦做着的时候属实是个美梦,但大多数时候做不到尾,谢珏每每在深夜惊醒,都像重新受了一回蚀骨之痛。
“程沅。”谢珏声音飘忽,忽然说:“你知道……江晓寒的母亲是怎么没的吗?”
程沅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江晓寒,一脸摸不着头脑地回应道:“嗯?”
“他刚当上左相的第二年,陛下要裁撤世家。这件事,当时被陛下暗地里交给了江晓寒去办。”谢珏说:“但世家盘根错节,家大业大。江晓寒当时手段稚嫩,难免漏了行迹,世家嘴上不说,心中却已经有了盘算。”
程沅隐隐觉得这故事的结局不会太好,但依旧问了:“然后呢。”
“然后?”谢珏终于笑了,他眼中凉意分明,唇角的笑却无奈至极:“然后江府的老夫人就在出城上香的路上被人掳走了。江府收了封没名没姓的信笺,等江晓寒到的时候,才发现留给他的就剩下尸首……对方分明是没将他看在眼里,连谈都不想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