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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清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只往大殿正中一站,谁也不理。他本身就性子清冷不爱笑,现下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叫人看了更不敢亲近。

江晓寒必定是早知道宁宗源会如何行事,才叫他搬了个舒川上来——这位右相性格使然,哪怕什么都不说不做,他都必定会成为挡着宁宗源的最好屏障。

颜清看着舒川的背影,心口微烫。

江晓寒确实什么都想到了,他哪怕身在牢狱之中,也还是能将他护得周全。

舒川是老臣了,这满朝上下也只有他有这个胆子和资历跟宁宗源叫板。这位右相大人迂腐之名来的一点都不冤枉,直吵得宁宗源松口放弃了封颜清为官的念头,才肯作罢。

最后宁宗源不得不暂退一步,只说要替颜清修一座生祠,将其奉为座上宾,见帝王皇亲皆不用行礼参拜,用以展现自己尊崇天道之心。

区区一座生祠与正一品文牒相比,能做的就太少了,舒川像个刚刚斗赢的公鸡,趾高气昂地站回文臣那一列,被人扶着在御赐的软座上坐了下来。

舒川年岁也大了,跟宁宗源半斤八两。两只年迈的斗鸡打了一场两败俱伤,一时间谁也不记得颜清这码子事儿。

颜清忽而觉得十分无趣——满朝文武看似低着头不言不语,心中的算盘却打得响亮,放眼望去个顶个都是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偶尔有几位站在前头的大人,心口那点破洞窟窿呼呼地漏着风,往底下一看,满是金银玉帛。

宁煜现在还尚在监国,并不在文武两臣之列,而是站在高台之下,与颜清之间也就两三步远。

这位忽然冒出来的昆仑传人让宁煜心中警铃大作,这位颜先生悄无声息地进了京,谁也没收到消息不说,还在短短时间内就得了宁宗源的青眼。

宁煜承认,他先前确实有以颜清为饵拿捏江晓寒之心,可当真见了正主,却觉得从平江传来的消息似乎有误。何况正逢传位之时,宁煜千般万般不愿在此关头有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