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一路上谢珏已经习惯了颜清这个性子,所以也并不觉得被冷待。
“不过说来也奇怪。”谢珏自顾自的道:“方才我与兄弟们清理河道,在淤泥中清出不少牲畜的尸首,猪啊牛的就不说什么了,甚至还摸出一只死鸡。按理来说刘家村的汛情虽然严重,却并不十分紧急,老乡逃命的时候也应该尽量将这些家用带上一些,河中的牲畜数量不至于如此多。于是弟兄们顺着泥中一摸,才发现这些畜生大多是被困在圈内才淹死的。”
颜清的注意力不由得转回来,认真顺着谢珏的话思量。
“刚才兄弟们还说呢。”谢珏大咧咧的道:“明明都是常年在江堤生活的百姓,怎的如此不小心,将家就置在江堤边上,可不是江水一决口便要遭殃吗。”
这也不对,颜清心想。虽说平江府上下被称为鱼米之乡,但长江水急,断没有要过于依赖江水生存的道理。何况百姓定居多年,也知道只要雨势不好,那长江泛滥之事便时常有之,不会如此不谨慎,何况是整整一村的人。
颜清心念一动,骤然想起初入平江府时,江晓寒那句“这二十丈去了哪里”,顿时有些心惊。
圈地之事是大忌,不过一直屡禁不止,历朝历代都有。但温醉若真是圈地圈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算作动摇国本了,怕是江晓寒立时三刻在平江府杀了他都不为过。
颜清越想越觉得不妙,反身便要去给江晓寒送信。
谢珏拉他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他瞬息间没了身影,茫然的挠了挠脸,却没留神沾了一脸的污泥。
颜清初到刘家村时,江影便送来一只鸽笼,信鸽雪羽红喙,养的比神卫营的信鸽还要精细三分。不光如此,那鸽子颇通人性,脚上没有信筒时,哪怕并不圈在笼中也不会随意乱飞。江影说这信鸽是江晓寒养的,只用作与他单独联络的渠道。
神卫营的驻地离村对头还有十里,颜清等不及赶回去,便随意找了个屋檐躲雨,从袖口的里衣中撕下一截,拾了块干净的碳条将情况简略的提了提。他并不确定这一路上信鸽是否会被拦截,于是也不敢写的太明白,只期望于江晓寒能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