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正从巷口走出来,闻言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江晓寒主动提起他家中的情况。他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江晓寒没有回头,等着颜清走到他身边才迈开步子,带着对方往城内走去。
“我的奶娘是我娘的陪嫁丫鬟。本来这种丫鬟是要给我爹做填房的,但我爹非不要。”江晓寒垂下眼,他的语气缥缈而遥远,仿佛跨越了时光,回到多年前的那个气清风暖的春天:“听说我娘以前身子不好,进门多年也没个孩子。当时我家老太太拿着龙头拐杖逼我爹纳妾,我爹死活不肯。后来我奶娘喜欢上了我爹身边的管家,我爹心善,瞒着老太太在前院就将她嫁了……说来也是命好,我奶娘刚嫁给管家没半年就怀了身子,然后我娘也怀了。”
“家里人都高兴,说是我爹心善,老天爷开眼才如此。我娘也高兴,所以让她做了我的奶娘。”
“我奶娘与我娘关系很好,一辈子情同姐妹。也因着如此,我奶娘很疼我,比疼她自己的孩子还厉害。”江晓寒说:“我出生那年,我爹已经四十了。我小时候太过淘气,也不好好读书练武,我爹总是要罚我抄书,气急了还要打,都靠我奶娘拦着。”
“听起来很好。”颜清说:“后来呢。”
江晓寒勾了勾唇角,不知为何,颜清总觉得那笑意中冰冷尖锐,丝毫没有平日的温情,倒有几分自嘲。
那笑意一闪而逝,等颜清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将情绪重新敛好,藏进了心里。
“后来她去世了。”江晓寒淡淡的说:“与我娘同一天去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颜清偏头看了看他的表情,一句抱歉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的向前一步走到他身边。
颜清的情绪一向不是很外露,江晓寒知道这一步已经是对方能尽到的最大安慰了,不由得觉得有些欣慰。不知为何,他眉眼间的愁绪被这一步冲散许多,江晓寒抿了抿唇,突然收起手中的伞,握着颜清的手将对方的伞往自己身边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