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平江府内宅。
捧着铜盆和布巾的姑娘跪在床帷外头,铜盆高高举过头顶,后背深深弯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出。
屋角的刻漏浮标慢悠悠的又升了一格,跪着的小丫鬟手有些微微的抖,咬着牙挨着,在心里一点一滴的计算着时辰,只盼着帷内的大人早些醒转。
许是老天爷听见了她千求万盼的祈祷,身边的床帐中终于传来了一声衣料摩擦声。
小丫鬟内心松了口气,膝盖跪久了又酸又麻,她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脚尖,活动了一下小腿。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几个丫鬟仆从,好在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小丫鬟收回目光,又赶紧把铜盆举得更高了些。
“老爷?”
温醉的随身仆从跪在床脚,轻声唤了一句:“您醒了吗?”
床上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才懒洋洋的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什么时辰了?”他问。
“回老爷,刚刚卯时三刻。”年轻的随从替他撩起帷帐,又跪下去替他穿上鞋袜,才道:“府内无事,老爷可缓缓前去。”
“嗯。”温醉哼了一声:“郊外二十里,那块要建庄子的地皮可解决了?”
“解决了解决了。”随从谄媚的笑道:“老爷要用地,那些农户还不是得三跪九叩的送上来,能被老爷看中,可是他们祖坟上冒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