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瘫痪在床、中风的帝王,大小便失禁,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大权落在他人掌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活着,不过是承受他人无尽的羞辱与讥诮罢了。
他的生死,早已不掌握在他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萧沉韫手中。
这是一个曾经掌权者的悲哀。
待萧沉韫处理完公务,已是更深露重的后半夜。
“王爷,您已经好几日没有怎么休息过了……”南北城有些担忧。
“无妨。”
外头掠过一阵寒风,萧沉韫握拳轻咳,面庞笼上一层淡淡的病色。
这是他经历京畿水患之后落下的咳疾。
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了救灾四处奔波,每天都泡在水中,又要处理政务军务,本就劳累伤身,就感染了风寒,却一直没有吃药休养,一来二去,病情愈重,病好之后便落下了咳疾。
这咳疾,连御医也没办法
。
萧沉韫清减了许多,穿着从前的衣袍大氅,略显空荡荡。
他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王爷,到了。”
南北城勒马,马车停在了金銮殿前。
萧沉韫掀开车帘,跳下马车,阔步朝着乾清宫寝殿走去。
去看看那个老东西。
绕过御书房,还没走到寝殿,便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药气。
越走近,这股子药气就越熏人。
萧沉韫抬手扇了扇风,蹙眉,阔步踏入寝殿。
满屋子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萧沉韫径直走到龙榻前,见到了床榻上骨瘦如柴、形如枯槁的萧睦。
许久没见,萧睦已然瘦的像个白骨骷髅。
他与死人的区别是,他还有一缕似有若无的气息吊着。
萧沉韫坐在桌前,平静地喝了杯茶,睨着龙榻上的‘骷髅架子’。
见他来了,萧睦忽然变得很激动,双眼激烈地凸出,浑身青筋微涨,开始口水四溅:“唔、唔……杀……”
杀?
萧沉韫抿了抿雪芽龙井,轻笑了声:“杀了本王?还是杀了你?”
“杀……唔……啊……杀……唔……你……”
萧睦涨的满脸通红,脖间青筋一鼓一涨,用力扯动嘴皮,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歪着嘴,喷着口水,渐渐的,就食物反流,顺着他的嘴角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