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韫沉默了一下,避开她的视线,端过春盛手中的药碗,舀一勺温凉后送到苏南枝嘴边:“本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皇室有人圈养太监做黑金面具。”
她面色极淡,指尖却蜷起来攥紧衾被,小口小口无言吃药。
原来……黑金面具真的若她所推测,是皇室之人。
可,又是皇室中的谁,要杀娘亲呢?
七王?九王?太子?皇后?贵妃?陛……下?
苏南枝实在推测不出,谁会以‘事关江山社稷、死得不冤为由去杀娘亲。
她玉指实在颤的厉害,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皇室啊,是皇室之人杀了娘亲啊!这个仇,要怎么报?
苏南枝长睫垂下来,遮住眸中狠辣阴鸷,无数仇恨如潮水般涌来快要将她吞噬!
南枝县主、苏家嫡长女,这还不够!不够长出丰满的羽翼护住苏家!她需要更多的权、钱、荣耀,给苏家铸出坚不可摧的铠甲,以抵挡所有风险和诡计!
可自古以来,又有几个女子能护得住家族?
护住家族的人,向来只有男人,他们可以为官、经商、从军,而世道却把女人困在后宅里,让她们生儿育女、持家贤惠、对三妻四妾的丈夫专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不甘心!
一颗蜜饯挨在了唇边,苏南枝才如梦惊醒般回神,萧沉韫低下头,他记得她吃药怕苦、要吃甜的。
可苏南枝却推开这颗蜜饯,忽然觉得再苦的药也不算什么了。
有什么比接下来要走的路更苦、更难……
苏南枝看向坐在床沿权柄滔天的华袍男人,扫量那张面如冠玉的脸。
萧沉韫只是沉默地将糖纸剥下来,换了其他糖递给她,他以为她不想吃蜜饯,却不知道她只是不怕苦了,什么苦都不怕了。
男人喂糖的指腹就在唇边,他离她那么近,好似只要伸手就可以抓住。
苏南枝将糖连同那只手一起推开,目光像破碎的冰湖:“我……今日之恩,无以为报,若日后王爷想让臣女做什么,臣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萧沉韫余光凝视她尚在微微发抖的身子,“苏南枝,笑一下吧。”
“从前不管再难,再身处绝境,你唇角都会噙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