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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雯的做法不能说不对,此风不可长,扼住苗头杀鸡儆猴。湘玉倒不怕手下人贪银子,求人办事礼尚往来再正常不过,现在如此,古代亦然,说起来大家都是社会人,还能过隐士的日子不成?

人心难测,你拒绝她一次,她对你怀恨在心,还觉得你看她不起,指不定哪天给你下绊子呢,湘玉这几个丫鬟,她都了解,做不出越格的错事,她们收收礼,湘玉还能筛筛人,但凡是送礼塞银子的,她的小院一概不要。

说到湘雯,她打发的那两个丫鬟,其中有一个是老夫人房里出来的,后来拨给了她用,湘雯雷厉风行,处置之后阖府才知晓,吕氏为此还责备她:“好歹是你祖母屋里出来的,你怎么连个脸面都没留。”

湘雯娇俏的脸上浮起一层愠色:“脸面?她们收银子的时候,何曾考虑过自己的脸面?伺候我好些年,摸清我的脾气属性,最知道我看不惯这个,如今空了缺,一个一个的伸手捞银子,若是有一天谁给他们置房子置地,保不齐把我给卖了,贪心的人最留不得。”

吕氏自然知道这两个丫鬟不能轻纵,听说癫狂的很,下面婆子跟她说,还嫌人给的少,放出话来说只要银子够,一定在小姐面前说好话,不过是一个丫鬟,轻狂如此绝对不留。

道理是道理,但总得讲人情,她这个女儿在家里大刀阔斧,都是自家人疼她宠她还来不及,自然没人怪罪,可出了门子呢?小姑子、妯娌亲戚一大群,使劲扒错还来不及呢,她这个女儿只怕会上赶着给人留话柄。

事缓则圆,吕氏只好对女儿道:“你去祖母那告个罪,老夫人即便不怪你,礼节也不能少。”湘雯说好,吕氏舒了一口气,总算没再打驳回儿。

苏老夫人知道此事,只是淡淡说了句:“湘雯做的对,这样的刁奴,绝对不能轻饶。”府里传话最快,不到两个时辰,湘玉便晓得了。

她感慨一句:“祖母是真心疼爱湘雯啊。”

采薇接道:“毕竟是从小养在膝前的,听说咱们家两个老爷都没得到过这样周全的照拂。”人心换人心,向来如此。

湘雯在祖母面前第一得脸,现在湘雪也往老夫人那走动。献给祖母手抄的佛经,知道祖母有咳疾,炖了沙参玉竹莲子百合汤送过去,汤是湘雪自己围着炉子炖出来的。

老夫人眼睛不好,平时看经都是身边人念,大多是湘雯代劳,湘雯有事不在,湘雪便捧着经书立在一旁,声音清脆的念文。

湘雪翻看医书,听说烤橘子能化痰止咳,便在祖母的院里西侧游廊里,拿一个小炉子,燃上黑炭,夹着橘子在小火上翻烤,待橘子皮发黑,放凉后去皮,橘子瓣摆在盘子里,递给祖母吃。

湘玉去给祖母请安时,湘雪正掀帘子进来,笑盈盈的说:“红枣水炖好了,王嬷嬷让我送过来。”

湘雪见湘玉坐在一旁,微微一怔,问好道:“原来是七妹妹来了。”

祖母笑着招手,接过红枣水一饮而尽,拭拭嘴角的余汤道:“你啊,整日为我费心劳力,有这时间找姐妹们玩会儿,在家最是自在,可别都浪费在我身上。”

湘雪手扶在祖母的肩膀上,说道:“祖母这最宁静,湘雪以前心浮气躁,来了祖母房里就觉得舒服,您可别赶我。”

苏老夫人笑纹更盛:“好孩子。”

苏老夫人敛了笑意,温声问湘玉道:“嘉哥儿在暖阁睡下了,等晚间我让人送他回去吧。”

湘玉颔首道:“既然睡下那就不便再挪动了,辛苦祖母照拂。”

老夫人坐的端正,穿着藏青色交领马面裙,暗色丝线绣着蝙蝠,外面搭一件褐色单罗纱褙子 ,领边、袖角处的云气纹是拿金丝线勾勒的,金光闪闪。手腕处戴着一串紫檀佛珠,她嘴角微微上扬:“我也该午歇了,你们全退下罢。”

湘玉和湘雪起身告辞,祖母每日午后总要睡上一会儿,年纪大了浅眠,出了门,见到两个穿着翠绿色襦裙的小丫鬟,梳着双挂髻,手里拿着竹竿黏蝉,此刻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刻,太阳明晃晃的照下来,两个丫鬟后背湿了一片,想必在此黏了好大一会儿。

湘雪吩咐人道:“煮一锅绿豆汤放凉,这个时节容易中暑,大家喝上一碗。”

湘玉微微摇摇头,没多言语。

湘玉和湘雪一个往南一个向北,湘玉沿着檐瓦灰白砖院墙走,湘雪终究是太过于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