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事么事。”黄木犊倒是好脾气,翻了翻下载完的表单,罗素注意到那是脑部磁导扫描检查的结果,于是这大叔也是来看病的吧:“您跟我的朋友长太像了,我一时眼花了。”
“嘿嘿,那你朋友可长滴够帅滴。”黄木犊嘿嘿一笑,道,“饿在太阳系混了二十多年,还从么见过有人跟饿像滴。”
黄木犊说话风趣,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的讨好,很容易就让人有种亲近的感觉,加上和索特实在是很像,罗素对他有一种下意识的好感,好像要抓住某种虚无缥缈的安慰一般,竟不舍得走了,拿着他发的宣传单看了看,道:“您是开泡馍馆的?说起来很久没吃过泡馍了,有水盆吗?”
“有有有,正宗澄城水盆羊肉,月牙馍,美滴很。”黄木犊对罗素也有种奇怪的好感,觉得这小伙白白净净挺招人疼的,就是脸色不大好,神情中透着落寞,一个人跑这看病怪可怜的,搓了搓手,道,“算咧,你都说饿长滴像你朋友了,那饿请你吃个水盆吧,小店昨天才开业,算是拉个回头客,你有空给饿介绍几个顾客来奏行。”
换了平时罗素肯定就拒绝了,但也许是今天心情实在脆弱,又也许是天气冷真想吃个热乎饭,点了点头:“那谢谢了。”
泡馍馆离医院也不远,罗素想散散步,就跟着黄木犊步行过去,俩人一前一后走在交通栈桥上,透明墙壁外面,火星沙暴正在肆虐,天地间一片赤红的沙尘。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情景,罗素的脚步慢慢放缓了下来,这儿跟矿星真像,记得索特抱着自己在天上飞,还跟昨天似的,而今,数百光年的距离却横亘在了彼此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黄木犊走在前面,走着走着感觉身后的脚步声没了,回头,只见罗素站在栈桥上,眼神暗淡地看着外面浑浊的天空,整个人裹在一领宽大的驼毛大衣里,风吹起发丝遮住半边脸,越发显得面色苍白,形影相吊,心里蓦地一抽,想也不想便大步走了过去,取下自己的围巾替他围在脖子上,柔声道:“咋不走咧?看见了啥?”
“哦,没事。”罗素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走神了,我这人总这样,间歇性的,呵呵。”一低头看见脖子上的格子围巾,心中一动,忙取下来还了回去,“没事我不冷,黄老板你围着吧,这颜色跟你风衣比较配。”
黄木犊见他拒绝的如此坚定,神情有点尴尬,还是接过了围巾,跟他并肩往前走去:“你是间歇性走神,饿这人也有个间歇性发作滴毛病,比你可厉害多咧。”
“啊?”罗素想起他下载的表单,想起他也是去看病的,大概还是脑部病变。
“饿有间歇性人格分裂症。”黄木犊一本正经道,罗素吓了一跳,精分症?这病可了不得,好些人没事的时候跟绵羊似的,一发作直接成午夜屠夫了,话说,他不会现在发病吧?
“哈哈,嫑怕嘛。”黄木犊看他惊讶,道,“饿这分裂症跟一般滴不一样,几年才发作一次,一次就几分钟,唉,可惜每次都记不得分裂的时候都干了些啥,不过肯定是不伤人,你嫑害怕。”
虽然精分症很吓人,但奇怪的,罗素一点都不害怕他,大概还是索特的原因吧,他对黄木犊总感觉挺亲近的。
说话间俩人便到了一家泡馍馆,饭馆不大,就十几张桌子,因为刚开张,也没什么生意,厅里就坐了三四桌,一个戴着回族小帽的少年正在上菜,见黄木犊回来唱了声诺,道:“黄叔你回来咧?”也是一口正宗的西安官话。
“来两个水盆,六个月牙馍,再拌个凉菜。”黄木犊也不多说啥,带着罗素坐到角落一张小桌上,道,“早上空腹检查,肚子也饿滴不行咧,咱俩一起吃。”
罗素点头,黄木犊又问:“喝酒不?饿这有啤酒。”
怀孕是不能喝酒的,但罗素今天心情不好,再说也马上就要生了,酒精对胎儿影响不大,便点头:“好。”
不一会水盆上来了,大片的羊肉漂在浓香的羊汤里,碧绿的芫荽葱花洒在上头,色香味俱全,一上桌就让人食指大动,罗素本来没什么胃口,看见也饿了,拿了个月牙馍掰开泡上,喝了口汤,赞道:“真香。”
黄木犊哈哈一笑,道:“那就多吃一点,一碗不够再请你一碗。”
俩人边吃边聊,罗素问:“你今儿去医院是看分裂症的?医生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