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姜婉此刻对裴祐也颇有怨念,但她还是安抚着裴玉莲道:“玉莲,你哥哥只有你一个血亲了,他不会丢下你的。说不定他去里正家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姜婉想,裴祐要走,总要把各种事情都处理好,再来带上裴玉莲,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
见裴玉莲实在是惊慌失措,姜婉只得带着她去了徐广海的家。可徐广海家中只有并没有裴祐的身影。
“表叔公,你见着裴先生了吗?”姜婉问。
徐广海叹息一声:“他走了,去京城了!”
姜婉皱眉道:“可是玉莲还在这儿……”
徐广海摇摇头:“他不会带玉莲走的。”
姜婉不敢置信:“裴先生不是会抛弃亲人,独自去享富贵的人。”
徐广海怜悯地看了眼被他的话吓到的裴玉莲,说道:“那也得玉莲是他的亲妹子才行啊!”
“表叔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姜婉吃惊道。
徐广海又是一声叹息道:“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原来裴先生并非裴铁柱和徐春英的儿子……”
“什么?这,这不可能!”姜婉不敢置信,“不是说,当初裴先生是春英婶子早产生下来的吗?”
徐广海叹道:“其实那一年,咱们村里的人可没有亲眼见到徐春英生下裴先生。那时候,徐春英身子很不好,铁柱后来就带着她在县城租了间屋子,好方便看大夫,等裴先生平安生了下来,他们才回的村子。且裴先生并非她亲生这事儿,还是徐春英自个儿在信里说的。”
“信?”姜婉吃惊道。徐春英不是眼盲吗,是怎么写信的?莫非是在眼盲前写下的?可当时无缘无故的,她为何要写下那样一封说明裴祐不是她亲生儿子的信?而且,徐春英她还认得字写得了信?
疑问太多太乱,姜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
徐广海道:“是啊,那信还是裴先生拿来给我看的,他还拿了徐春英之前写过的手书,虽乱了些,确实是徐春英的字迹。真是造孽啊!”他突然又叹了一声。
“表叔公,信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姜婉焦急地问道。
徐广海道:“信里头说,裴先生并非铁柱和徐春英的亲生儿子,而是当时借住在他二人在县城住处的一个孕妇生的。当时铁柱不在,那孕妇先在徐春英的帮助下临盆,生的是个儿子,人却昏迷了过去,徐春英当时也要生了,她想要个儿子好立足脚跟,因此竟……竟然闷死了那孕妇,将那男婴夺走,尔后她果真生了个女儿,便调了包,在铁柱回去后说自己生的是个儿子,而那女婴,则被他们交托给了一对膝下无子的夫妻收养。那男婴,正是如今的裴先生!”
徐广海说着便摇起了头,面上满是感慨。谁能想到呢?平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徐春英,竟然能做出杀母夺子这等荒唐残忍的事!当时看了那封信,他真的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姜婉满脸的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从前对徐春英最不满的时候,姜婉也不觉得她是那种会杀人的穷凶极恶之人。就为了要一个儿子来站稳脚跟就杀死一个无辜的孕妇,这种事,徐春英真的做得出来?
“是徐春英临死前悔过了,才写下了那封信,否则谁又能晓得她过去是个怎样的人呢?”徐广海道,“可怜裴先生二十多年认贼做母啊!”
“裴先生他……都信了?”姜婉呆呆地问。
“若不是事实,谁会这么编排自己?裴先生又怎么会不相信呢?”徐广海道,“他跟我说,他这便回京城去了,至于玉莲……虽说玉莲无辜,但一看到她,他难免想起杀母之仇,他并不愿意为杀他母亲的仇人养育后代,因此玉莲他不会带走,让咱们把玉莲交给信得过的人养大。”
徐广海说着,又是怜悯地看了裴玉莲一眼。这个小丫头原本该跟着裴先生去京城当官家小姐的,谁知竟然会出这样的波折。其实,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若徐春英不说,谁又能知道这事呢?可大概是瞒了那个可怕的秘密一辈子,临终时她再也承受不住那日日折磨她的愧疚和痛苦,这才对裴先生说了真话。只是,可怜了玉莲啊。
徐广海的话,裴玉莲都听懂了,她大睁着双眼,喃喃地说:“我娘杀了哥哥的娘?哥哥不要我了……不,不会的,不会的……”
姜婉连忙抱住裴玉莲,柔声安抚道:“玉莲,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先别信!晚点儿我们找你哥哥问清楚,他不会就这么丢下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