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啥!举手之劳的事。”禾薇温和地笑笑,“倒是孩子,我和我爸妈都觉得应该报警。哪怕你想收养,还是等警察搞明白来龙去脉比较好。要真是被抛弃的,去孤儿院走个程序,再收养也不迟。可万一是有爹妈的呢,被人贩子偷去,这会儿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卢丽丽愣了愣,讷讷地回道:“是哦,我怎么就没想过这一点。”她净想着这孩子是被抛弃的,压根没想过第二种可能。要真是有爹有妈、且爹妈也不是不要他,这一下午的反抗岂不是白折腾?
禾母站在门廊下翘首等,看到闺女几人走进来,忙抬手招呼:“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夜里的风有点冷,别把孩子冻着了。”
进了客厅,看着屋里温馨的布置,鼻尖嗅着饭菜的香味,卢丽丽既羡慕又渴望。
这才是家啊!
想她娘家那边,何曾有过一家人和乐融融聚在一起吃饭话家常的温暖场景?
尤其是这几年,她娘认为她嫁了个金龟婿,家里从此有了靠山,工作也不干了,成天麻将场里和一群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碎嘴妇女吹牛皮。赢了钱前拥后呼地让她请客、输多了心里气不顺,到家掀桌摔碗骂骂咧咧,再不就是和她爹两个打嘴仗,你骂我没用、我骂你窝囊。
婆家就更不用说了,吃顿饭不是听婆婆训、就是听公公话里有话地责备他们小俩口。说什么他当年白手起家靠的什么?全靠他省吃俭用,不然哪来的钱起家?如今发达了要记得忆苦思甜,别动不动买名牌。鬼知道他在隐射谁,射他儿子还差不多。她嫁进朱家大门至今,没用朱家的钱买过一件名牌货。即便买也是用自己赚的工资买的。一顿饭吃下来,别提多膈应人了。
“坐坐坐,别站着。”禾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招呼卢丽丽坐,“孩子看样子饿哭了,来,你们吃水果,我喂他喝些米糊。等薇薇她爸回来,再冲杯奶粉给他喝。哎呀!瞧我这记性!只提醒你爸买奶粉,忘记让他买奶瓶了,没奶瓶可怎么喂啊。”
“我去看看爸,顺便带个奶瓶回来。”贺擎东起身道。要不是对清市的路段比较生疏,丈人丈母娘都不放心,他早接过这个差使了。
话音刚落,禾父提着超市的袋子回来了,憨厚地笑着说:“买了买了!奶粉买了!奶瓶也买了!”
禾母笑着打趣他:“哟!这回脑筋拐弯了?没叮嘱你的事也办得妥妥的!看来,用不着我提醒,你已经在为做爷爷、外公做准备了啊?”
禾父耿直地道:“哪儿啊,这不奶粉柜那边正好有人在推销奶瓶,我就顺便买了一个。”
“哈哈哈……”
卢丽丽食不知味地吃着水果,看禾母熟练地喂孩子喝奶,嗫嚅地问禾薇:“那要不,现在报警?”
禾薇原本还担心卢丽丽会不同意报警,正琢磨着怎么劝她呢,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提起,立马应道:“成!”
警方的效率还是挺快的,没等禾家开晚饭,两名警察同志就找上了门。
好在电话里要求他们别开警车过来,一则怕引起小区业主们的误会,二则也怕吓到孩子。无论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还是被人口贩子窝藏的,案发现场都不在这儿。
大概是贺少将的身份起到了做用,警员们挺配合,把车停在滨海壹号的对面街口,身着便服进了小区大门。也没亮工作证,而是和其他访客一样,刷了身份证。
值班保安纳闷了,心说今儿禾家在办什么喜事?咋那么热闹?中午迎来送往了一拨不够,晚上又来一拨。
警员到了禾家,先是恭敬地和贺擎东打招呼,甚至还拿出身上带的香烟,分发给禾家在场的两名男士。贺擎东摆摆手,表示不抽。禾父受宠若惊,哪里敢接。开玩笑!警察同志分的烟,也是普通人能抽得的?
倒反是贺擎东,替丈人接了一支,含笑对他说:“爸,你要犯困的话,去外头抽根烟吧,这儿有我呢。”
禾父的眼睛都瞪大了。
“行,那这儿就交给你了。”还是禾母反应快,把喂饱了的孩子递给禾薇小心抱着,喊过禾父道:“你跟我去厨房,再多整俩个菜,一会儿留他们吃个便饭。”
禾父一想也是,这个点出工,谁晓得吃没吃饭啊,赶紧跟上媳妇儿去帮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