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薇眨眨眼。她想起来了,去年夏天她在贺家住的那一阵子,收到过一皮箱的见面礼,其中是有一套纯金打造的生肖,而且不是一对,是一套,十二生肖齐全的。每种生肖都成双成对。当时老爷子让她收起来的时候还笑叹了一句:老郑这回倒是大手笔了。
眼下听贺二婶的意思。那纯金生肖的背后莫非还有故事?
贺擎东垂着眸子没说话,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小妮子的发辫,唯有嘴角勾起的一抹讥诮笑意。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贺爱国追着媳妇到路口时被个熟人拦住说了几句话,是以迟了一步进来,看到客厅里微妙的气氛,心里长叹一声:又倒灶了。
“你也是跟着你媳妇一道来嫌弃老郑送的礼的?”老爷子冷眼睇着刚进门的老二问。
贺爱国忙不迭摇头:“怎么可能。美萍也绝对没有嫌弃郑老的意思,无非是来问问。爸你……”
“我刚说了,老郑去年就把赤金生肖送来了,只不过点名送薇薇的,谁让薇薇合了他眼缘。退一步讲。即使他没回这个礼,你们有啥子立场来质问?这是我跟老郑间的情谊,跟你们不相干。人送礼是看得起你。不送礼也完全吃得起明天这顿喜酒。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贺爱国赶紧给媳妇使眼色,让她说几句服软的话。别真的把老爷子惹毛了。这事确实是自己媳妇出格了。贺家孙子那么多,人郑家就一独孙,老爷子当年送郑家独孙一对金猪,郑老回礼,不可能贺家每个孙子都一对金猪,自然是他想送哪个就哪个了,真不是自家能挑的。
可贺爱国想的明白,罗美萍想不通啊。她觉得老爷子有意偏袒大孙子,明明应当给她家曜南的赤金生肖,给了贺擎东,还故意编个禾薇入郑老眼的借口。
“行了行了,别杵在这儿碍眼了,该干嘛干嘛去,明儿就婚礼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吗?虽说完婚后胡慧要跟着曜南去军区,可该办的还是得办,这些你们当爹妈的应该有数,不需要我来教吧?”
“放心吧爸,都备好了,美萍前前后后忙大半个月了,婚庆公司那边也都接洽好了,南南这几天都在医院陪亲家母,亲家母那眼睛又动了一次手术,这次说是有治愈的希望。这样也好,省得俩孩子南下了,亲家母那边没人照顾。”贺爱国站姿笔挺地向老爷子汇报道。
老爷子摆摆手,表示了解了,尔等退散吧,留这儿实在影响他心情,尤其是二儿媳那一脸不甘心的样子,火起来恨不得一手杖敲过去。无奈那不是自个儿的闺女,是别人家的,做公爹的言语上斥责几句可以,动手就说不过去了。只得眼不见心不烦。
罗美萍被丈夫扯着胳膊拽出贺宅大门,跺脚挣道:“放手!都出来了还拽着干嘛!”
贺爱国眸光沉沉地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松开她,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贺爱国!你这什么态度!”
罗美萍见状心慌了。贺爱国虽然不会帮着她和老爷子打对仗,但私底下总会宽慰她,眼下这样的状况结婚以来还是头一次。
不由追着他的脚步替自己辩解:“我哪里做错了?就算郑老回了礼,我这不是不知道吗,跑去问爸一声又怎么了,你干嘛这副态度?”
贺爱国直到进了家门,才转身看着媳妇说:“你是做错了,就算心里有疑问,大可等婚礼圆满结束、爸一个人闲在家的时候,心平气和地找他问问。你今天这样冲过去,和质问他有什么两样?搞得好像郑老回的赤金生肖必须送南南似的……”
“本来就是!”罗美萍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见丈夫语气平和地跟她说话,脾气又上来了,梗着脖子尖声道:“你大侄子又没结婚,郑老凭什么先送他?而且还指名给禾薇,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肯定是爸找的借口,什么合了郑老的眼缘,哈!这话说出去谁信?郑老谁啊?他怎么可能会对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感兴趣?还指名道姓把赤金生肖送她?肯定是爸……”
“够了!”
贺爱国脸色铁青地喝住媳妇不讲道理的揣测:“不就是一对赤金生肖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你要喜欢,去置办个十套八套我也不会说你。何必揪着郑老的礼不放。”
罗美萍张张嘴,心说那能一样么,自己买的和别人送的完全两码事好不好。可是见鲜少光火的丈夫此刻大嗓门地冲她吼了,她也不敢回嘴了。嗫嚅地说了句:“我又不是为自己,还不是为了我们家南南……”
贺爱国不想听她絮叨,神色不愉地转身进了书房。
罗美萍撇撇嘴,摔坐在沙发上,狠狠拧着为明天的喜事新铺的沙发巾,心底怨念丛生。
怪来怪去都怪胡慧和她那个瞎眼娘,没她们。儿子至于整天不着家么。要是在家,那等好事怎么滴都有儿子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