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薇来电话的时候,家里的客人还没散,她也没好意思抱着电话顾自讲个没完。约了明儿九点文欣苑不见不散就挂了。
“谁来的电话啊?让我们家青青这么开心,该不会是男同学吧?”徐小青的小姑姑唯恐天下不乱地打趣。
徐小青毫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谁说男同学,是禾薇啦,她请我和多多明儿跟她家人一起去圆顶山摘杨梅。”
徐小青的大姑姑端着饭后水果跟徐母一块儿从厨房出来,顺嘴接道:“圆顶山的杨梅园对外采摘的费用可不低,干啥不去南庄沟?那儿是农户自己种的,每斤杨梅比圆顶山便宜两三块不说,油钱还省不少……”
徐小青不想听几个姑姑说教,抓了两块西瓜,跑自己房里去了。“妈,我赶作业去了啊!明儿出去玩,现在不做没时间啦。”
徐母笑骂了她几句,回头招呼客人:“甭管她。都被我和她爸给宠坏了。来来来,吃水果。”
郝彩珠矜持地拿了片西瓜,接着徐母的话茬说:“姑娘家虽说要比小子宠,但也别宠过头了,宠过了头,没准就成了害她。”
这话单独拎出来说绝对没问题。徐母甚至自己都举双手双脚赞同,可架不住后头还缀了一句:“像我们家灵灵,我就没怎么宠。小时候不乖就打,现在长成大姑娘了,打是不能了,但训她几句是常有的事儿。她初中时的校长,开家长会还特地留我说话呢,说我严格过头了,但又说没我这么严格的母亲,灵灵怕是到不了今天的成就……哎,说的好像我在自吹自擂似的,但这话真是她初中校长说的,是吧灵灵?”
傅灵正在发呆,从徐小青接电话开始。
禾家要去圆顶山摘杨梅,那禾薇大哥也会去的吧?
自从清明一遇,她整个人仿佛陷进了一场不知终点、不知结局的暗恋,无法自拔。
明知道暗恋不可取、单相思不可为,明知道现在是最最关键的时刻、万不能掉以轻心,可明知自己都知道,仍然是如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地纵了进去,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她想,她恐怕是爱上那个男人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眼一闭是他,眼一睁还是他。明明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给过她好脸色,态度之差,完全比不上身边那些个明里暗里向她表白过的男同学。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清明过后再回到校园,看到那些个发育期尚未结束的大男生,脸上发着青春痘、嗓门粗噶如公鸭,她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厌恶。和喜欢一个人一样,厌恶一个人。同样找不出原因。
然而越比较,越陷得深。
以至于最近两次月考,一次比一次差。班主任都找她谈过话了。她着慌,不敢跟她妈讲。同时又委屈:自己日以夜继地喜欢着一个人。而那人却一点都不知情,这未免太不公允。
可直到一干宾客散场,徐小青都没从房里出来。
傅灵抿了抿唇,找徐母问:“婶婶,我想找青青问个事成吗?”
徐小青的房门不开。她想进去也没辙。
徐母自然帮她去敲门了:“青青!青青你大伯他们要走了,你好歹出来送个客呀。作业晚点赶不成吗?”
徐小青正和物理题较劲呢,听到徐母喊,丢下笔杆开门出来,揉揉眼睛问:“大伯他们要走了啊?”
“是啊,快去跟他们道个别。”免得新任大嫂叽叽歪歪的。徐母心里没好气补了一句。
郝彩珠那番话,明着是在夸她家傅灵,暗着可不就是在说自家青青没教好嘛。什么宠过头给养歪了,什么人啊这是!第一次上门做客就说这种话也不嫌害臊。看来真应该听闺女的,速速和老大家划清界限。
傅灵趁徐小青跑去给她继父、亲妈道别。也赶紧跟了过去:“青青,我有话想跟你说呢。”
“啥事儿?”徐小青压着心头的不耐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