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美云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就等五月份再说吧。反正家里也不缺她这点钱。要真落实不到合适的岗位,我给她安排个稳当的活。倒是年纪一年比一年大,终身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聂美珠笑睨了女儿一眼。转头对聂美云说:“可不是,这几天就为这个事奔波呢。你还记得贺老家的大孙子吧?当年和晗晗一个学校,高三没读完他爹妈车祸死了,被贺老送去部队。这阵子受伤住院了,我让晗晗去看看他。合适的话,两个人可以试着处处……”
“胡闹!”聂美云脸色骤变,重重搁下手里的茶杯,恨铁不成钢地喝问刘晗:“送你出国时就和你说过。找什么样的男人都行,唯独他不行!你怎么就是不听?十年前追在人家屁股后头跑,隔了十年。以为你总该成熟了吧,没想到还是这么肤浅。你这十年白进修了?还是把大姨的话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聂美珠娘俩被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聂美云为何会发这么大脾气。
“那个大姐,这事儿是我提的。”聂美珠看着聂美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听大院里几个少将夫人说那孩子前阵子立了个大军功,马上要升少将了,之前虽说没在部队任过什么实职,但正团肯定跑不了,说不定半年又给晋升了,这二十七岁的少将,将来的前途指定光明啊。再说,晗晗和他同学那么多年,回国后两人也没见过面,去医院看看也是个礼数,哪怕好事不成,两家的仁义总归在……”
“屁个仁义!要别人家仁义干嘛用?自己不会挣啊。”聂美云“哐当”摔飞茶几上的杯子,腾地起身,指着刘晗的鼻子厉声训道:“你把大姨的话听清楚:从今往后,不许再和贺家人尤其是贺擎东有任何牵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愁找不到吗?凭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哼!少将?少将怎么了?不就是明面好听,别的还有什么?你就这点儿出息吗?啊?非扒着这个男人不放?不是大姨说话难听,像他这样的人,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想嫁过去守活寡吗?”
训完外甥女接着训妹妹:“美珠你也是,晗晗不懂,你这个当妈的怎么也这么眼皮子浅?哦,人家吹几句你就信?就算真的升少将了又怎样?没爹没妈的家庭你放心把闺女嫁过去?这事听我的,不许再和贺家有牵扯,算了!晗晗的终身大事我来帮她搞定,你和妹夫都别管了。”
说完,聂美云无视被骂傻了的娘俩,捞起手提包:“我两点还有个会议要主持,先走了。晗晗既然还没落实工作,多去老宅陪陪你外公。”
“呼 ”刘晗等聂美云一走,整个人软倒在沙发上,哀嚎道:“大姨这脾气越来越像暴龙了。”
“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聂美珠还在反复咀嚼聂美云临走前那席话,坐在女儿身边说:“特行队那工作倒真的很危险,听你爸说,进去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受伤的,搞不好浑身上下都带着伤疤。贺擎东这回运气好,听说伤在脑部但抢救及时总算没落下后遗症,但万一以后还有这种情况呢?你嫁过去岂不是真的守活寡?哎呀是妈妈欠考虑了,不该一听人说他升少将就催你去……”
刘晗倒不是很在意这个,特行队前锋,听着多酷啊。再说了,“不是说伤好不再留特行队了吗?让他转到安稳点的岗位不就行了?这样名誉有了,安全也有保障,两全其美……”
“这倒是。”聂美珠捏了捏女儿的鼻子:“还是晗晗想的周到。不过你大姨那边,暂时别说,等贺擎东的岗位调好了,再试着和她沟通沟通。毕竟你外公、舅舅他们一向都听她的,得到你大姨的支持,相当于得到你外公、舅舅们的支持了。”
“知道了,这还用你说!我才不想和大姨对上呢,太吓人了。”
聂美珠被女儿夸张的表情逗笑,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上午又跑去见他了?大清早起来就不见你人。”
刘晗心里一记咯噔,差点忘了那几个被警察带走的混混,不会真把她供出来吧?脑袋不免又胀疼起来。
还没想好怎么和她妈交代呢,院门外响起一阵嘈杂声,接着有人敲门:“刘晗在吗?我是警卫室的。”
来的人当然不止警卫室,还有派出所的。
考虑到这里是军区大院,警车没鸣警笛。警察同志也比较客气,虽然亮了逮捕令,但并没给刘晗上手铐,而是一左一右夹着她上了车。
整个过程前后不到十分钟,聂美珠都傻了。回想着警察同志说的自己女儿是因雇人敲诈勒索及恶意行凶、涉嫌敲诈勒索和故意伤害两个罪而被逮捕,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晗晗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肯定是搞错了!肯定是抓错人了!……”
这时,刘德昌夹着公文包匆匆回来了。他平时中午一般都不回家,今天是接到派出所一个老同学的电话,说他闺女涉嫌敲诈勒索和故意伤害罪而被抓。倘若受害人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左右没闹出什么大事,掏点钱私下了结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惊动了贺家、许家。两位老将军亲自打电话到警局,非要一个公正严明的说法,这事就不好私了了。刘德昌这位同学和他平时交情不错,知道这么个情况赶紧给他打电话,不是不肯帮,而是帮不了。
刘德昌听后,又惊又怒。死丫头,不上班待家里玩乐都不省心,居然给他惹出这么大个事!雇人敲诈勒索!雇的是街头混混,敲诈对象是贺家大孙子的女朋友。不止敲诈勒索还行凶……刘德昌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
一到家,抬手就给了聂美珠一巴掌,咬牙切齿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看看她惹出来的祸!老子身上这层皮还没穿稳呢,就要被她连累地脱下了!”
聂美珠那个委屈,女儿做错事,咋能全赖她头上?
“她难道不是你闺女啊?做错事了就骂我!你既然那么能,你来教她呀!这么多年你有管过她吗?出国十年,钱是我大姐出的,人是我看着的,你呢?你干嘛去了?家里百事不管,混到现在不也就是个副团长?还不如一个二十七岁的小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