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表示遗憾地摇摇头:“可怜我那大妯娌,那么早就去了。没人替他把关,他又那么要强。我和老三家的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多少遍了,他不仅不听,还朝我俩发脾气,你说这事……”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说呢,你们家四兄弟关系一向亲睦,如今老大俩口子不在了,更没道理不管这个侄子,原来是不听你们的啊,唉,真难为你们几个妯娌了,有那么个不省心的侄子……”
“贺太太你也别难过,有些话该说的还是得说,要不然外人还道我们这些做伯娘、婶婶的气量有多小呢,哪里晓得我们也有我们的苦处啊……”
“是啊是啊,像我们家……”
底下一片恍悟的应和声,听得罗美萍浑身舒坦。借着喝茶,掩住了嘴角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不能拿老爷子怎么样,给大侄子制造点反向舆论也好啊。阿南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上头压着这么个军功卓越、光芒四射的堂哥,那些她中意的显贵人家,哪里肯把眼光放到贺家余下的孩子身上。
她势必要将贺擎东的光芒驱散,让外人注意到她的儿子 和那个只晓得打打杀杀、没什么文化见识的大侄子相比不知好多少倍的贺家二少。
流言蜚语传起来总是最快。
方婉茹上了个洗手间的工夫,转身就听说了这则不利于自家大侄子的流言,一想就知道是从谁的嘴里出来的了,不禁蹙拢了眉心。
这罗美萍怎么回事儿啊?在家怪声怪气地挤兑大侄子也就算了,出了门还要编排大侄子,不知道老爷子最讨厌这种事么。
家丑尚且不外扬,何况还是没影儿的事,这让老爷子或是大侄子听见,会怎么想?以后还要不要相处了?都是兄弟,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大侄子一人代表着大房,他的名声不好听,余下两家能讨好?真是个蠢的!
方婉茹自从娘家弟弟在贺擎东的鞭笞下越来越长进,连带着对大侄子的印象也越来越好,早两年还会有些不自在,今年开春回了趟娘家,看到她那个逐渐成器的弟弟得了个军功,说是得亏了大侄子的指点,心里那一丝仅存的不自在也不翼而飞了。
换个角度看人,就觉得以前的自己一叶障目了,抛开固有的成见,不得不说句良心话:大侄子真心是个好的。放眼天子脚下这群备受家族荫庇的高干子弟们,哪个能做到大侄子这般 十六岁入营,仅十年就拿下中校军衔?罗美萍还一口一个她家阿南多么出色、老爷子多么偏心,哼哼,有本事让老爷子把她那宝贝儿子踢去部队试试,以贺曜南那个往好听了讲是“中规中矩”、说难听点就是“畏手畏脚”的性子,别说十年了,二十年爬到中校位置,她方婉茹的名字倒着写。
所以,哪怕罗美萍说的这些都是实话,她也不会接口帮传。更何况还都是编排出来的,事实并不存在。就更要反驳了。
她方婉茹素来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旦划入保护圈的人,可由不得别人说三道四,哪怕那个人是她妯娌。
于是,原本只是借着喜宴满足一番虚荣心的八卦阵仗,渐渐演变成了俩妯娌的对擂。
罗美萍见方婉茹左一句、右一句地替大侄子说话,心里恼火极了。和人换了个座位。挨着方婉茹坐下,咬着后牙槽低声质问:“你是怎么回事儿?我不过是和她们唠唠闲嗑,你和我对着干做什么?你能讨到什么好?”
“我不想讨什么好。但也不想让贺家在这种场合丢面子。”方婉茹凉凉地睇了罗美萍一眼,冷笑道:“真不知道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阿擎的名声不好听了,难道你我两家就能好过?”
罗美萍深吸了一口气。四下看了看,见贵太太们没好意思往她们这边凑。转头继续说道:“我能想什么?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我们两家好。你想啊,有他在前头顶着,我们家阿南、你们家小西、小北谁还能挑到好人家的闺女?我不信你不担心……”
方婉茹差点喷茶,呛了两声。道:“我担心什么呀!阿擎越出色,底下的弟弟们不是更好找对象吗?他再挑剔,也只能娶一个吧。而且娶哪个你到现在还没数吗?老爷子嘴上没明说,但这这几年的表现。尤其是今年,一忽儿改造庭院、一忽儿装修房间的,十有八九定了那一个了,哪怕事到临头换人,京都那么多显贵人家,还怕挑不到好的?还是说,你想给你家阿南找多房媳妇儿、三妻四妾的伺候啊?噗嗤……”
方婉茹越想越可乐,一时绷不住笑出了声。
罗美萍气得脸色发黑,可又不能当着大伙儿的面和妯娌吵,只好把心头的怒火强压了下去,闷闷不乐地坐回原位。
边上的贵太太们还想拉着她继续唠她大侄子的八卦,被她给推了。被三妯娌这么一顶,哪还有心情唠啊,烦都烦死了!
石家和徐家的两位太太,彼此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回头把这事儿告诉了各自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