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母见连衣裙有点起褶。回房拿来挂烫机,把裙子熨直了再挂衣柜里去。
娘俩分工合作。边干活边唠嗑。
禾母想到天冷了单裤不够穿了,说:“前阵子我去明珠商场拿支票,看到秋衣专柜在搞促销,想着你今年个儿抽高了不少,就给你买了两套。前年买的那两套凑合着倒是还能再穿一阵子,但天要真冷了就别穿了,脚脖子那儿短一截容易着凉……还有,你可别学那些爱漂亮的,说什么穿秋裤太俗,净瞎说,这秋裤穿里头又不穿外头,什么俗不俗的,到底是身体要紧还是漂亮要紧?年轻的时候一个劲地要风度不要温度,年纪大了落下一堆的毛病,就像你舅妈,才四十出头就得了个什么类风湿性关节炎,发作起来疼得颠死颠活的,可到了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总之你听妈的,该穿啥穿啥,别为了漂亮就折腾自己……”
禾薇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你回过外婆家了?”
“是啊,你奶他们回去后没几天,你舅打来电话,说是你舅妈关节疼,要我帮他挂个号。这种风湿性关节炎,据说没法根治,只能经年累月地吃药。这不,看完配了药,我和他们一道回了趟梅龙桥,反正是老吴的车,顺道给你外公外婆送了点自己做的吃食。”
“我舅他们没在我们家住几天啊?”
“他们倒是想,我没让。你舅那个大嗓门,在医院还和医生吵呢,来了咱家谁知道会怎么样,你哥正是关键时候,可不能让人打扰了。而且上回燕燕的事,你舅他们还怨我呢,我能让他过来住?想得美!”
禾薇噗嗤乐了,收好衣服,拉直床单,挽着禾母在床沿坐了下来,娘俩很久没这么聊了。
上趟回家因为她奶的病,娘俩几乎没什么时间说体己话,这趟回来总算是清闲不少。
但她爹就忙了,听她娘说,她爹在郊外租了个厂子,这阵子在翻修。工人也招好了,月底就能上工,争取在年前赶出一批货,除了供网店和专柜,其余的都要拉去禾家埠。
禾老大在县里租了个门面,这阵子正热火朝天地忙装修。听二伯娘的意思,禾大伯这回好像是真的改邪归正了。
只不过大伯娘好似不同意,为这事儿俩口子吵了好几回嘴了。
禾老大因为得了二老的支持,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大伯娘一气之下把他关出了家门,说是除非他不开木器店、老老实实在镇上管钢材店,才让他回家。
禾老大也硬气,坚决不服软,索性让长子给他拿来了一床被褥,直接住进了县里新租的铺子,正好,装修还能看顾着点,省得装修工偷工减料。
这么一来,大伯娘更气了,连带着把气撒到了禾父禾母头上,说肯定是他们俩口子整出来的幺蛾子,好端端的,撺掇着老大开什么店,不安好心。
禾二伯娘还没把话传到禾母耳里,老爷子发话了,让大儿媳谁都别怨,要怨就怨他,因为是他支持老大这么干的,与其守着一间死工资的钢材店,还不如让老大放开手脚搏一搏,总比他窝在镇上啥心事都没有的去滥赌强吧?
老爷子发话了,禾大伯娘总算不再乱骂了,可心里总归还有气,这不,俩口子到现在都还没和好呢。
“……你二伯娘听说了这个事,气得不行,我倒是还好,早就知道你大伯娘是咋样的人了,被牵连着骂几句就生气,那过去这么多年都能气出大病来了。横竖不需要我们家掏钱,她爱骂就骂去呗。”
“大伯做生意还是挺精明的,就败在赌上了。”禾薇听了,不由唏嘘。
“是啊,他就败在一个赌字上,也难怪你大伯娘不放心。这回开店的本钱,据说还是你爷奶出面筹的,签字的除了你大伯,你爷爷也签了,不然村里哪个还敢借他钱?”
“他倒是没来问我们家借啊?”禾薇笑着问。
“借啥啊,我们家自个儿不要花啊。老吴介绍的那个厂子,租金虽然实惠,但一年下来也要好几万呢。还得付工人的工资、其他杂七杂八的开支,总之,也要投入不少。你爸和我商量后,暂时先租三年。三年里,要是厂子有起色,你爸再和厂老板好好谈谈,吃得下咱们就把整个厂子盘下来。要是没起色,白干也就这三年。不这么试一试,你爸被你大伯挑起的心,短时间怕是安耽不了……”
禾薇劝她娘:“爸有上进心是好事儿啊,而且和大伯不也谈好了么,现款现货不赊欠,所以就算没赚头,亏是不会亏的,让他放开手脚试试吧。就是别太累了,妈你自己也是,平时吃什么用什么别太省,赚了钱不就是花的么,何况还有我和哥呢,我俩会赚钱了,你和爸不需要有压力的。”
“你俩赚钱是你俩的事,你给妈转的二十万,你爸也说了,记在账上,当是问你借的,日后就算你不要我们还,也要放到你嫁妆上去。”
“妈!”禾薇被她娘左一句嫁妆、右一句嫁妆说得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