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母不由诧异。怎么大妯娌这一趟见面,话语少了那么多?
想以前回去,大妯娌哪一次不是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的?如今不说哄吧。连起码的招呼都省了,这是闹哪样啊。
转念想到禾老大几天前刚闹出来的事。禾母心里悟了。
心情不好话语自然就少,譬如早几年,自己一家背负着沉重的生活负担回禾家埠过年时,见两个妯娌在二老跟前喜鹊报喜般地叽叽喳喳,自己却苦涩地一句话都不想说,不是一个道理吗?
这么一想,禾母决定当不知情,免得被大妯娌误会自己在幸灾乐祸。把吃干净的食盒拿进卫生间清洗,洗干净后晾在窗台上,擦干手坐在病床边,等医生来查房。
她去护士站问过了,医生八点左右开始查房,轮到老太太这一间,估摸着要八点半了,查完房要推去放射科拍片,拍完x片还得去住院部六楼做b超……
仔细回想着昨天医生、护士的交代,禾母顺口问:“阿姆,你昨晚、今早大便有拉伐?拉了要交去护士站化验的,别忘了啊。”
老太太一撇嘴:“昨晚、今早统共就吃了这么点东西,谁拉的出来?你倒是给我拉拉看。”
禾母无语。
不过老人嘛,又生病了,嘴 可以理解,于是宽慰道:“拉不出就拉不出,顺其自然就好了。”
老太太这回倒是没再吭声。
隔壁床的老太太,见状插嘴:“这个也是你儿媳妇啊?你不是说你们是禾家埠上来的吗?怎么还给你熬粥蒸馒头送过来啊?莫不是家就在清市城里头?”
禾老太太骄傲地抬抬下巴:“可不是,我小儿子十四岁就离家来城里了,至今三十多个年头了。”
“哦?那也算是老清市了,做什么行当啊?瞧你小儿媳穿金戴银的,条件很不错嘛。”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禾母脖子上挂的金项链、手上戴着金手链,微微蹙了蹙眉,心不在焉地回答隔壁老太太:“我小儿子做木工的,前几年从家具厂出来,开了个木器店,听他说生意还算过得去啦。”
心里老大不高兴:木器店的生意再好,那也是小儿子的功劳,做儿媳妇的,自己穿金戴银,居然不给婆婆买条戴戴。
禾母看出老太太神色不悦,连忙解释:“阿姆,这手链项链是薇薇给我买的啦,要我自己,我是绝对不会浪费这个钱的。”
“薇薇?”禾大伯娘巴不得三妯娌和婆婆关系不睦,听禾母这么说,笑了一声:“她才几岁?高中都没毕业呢,哪来的钱给你买金首饰?我看都是过年收拢来的压岁钱吧。”
禾母忙说:“她初一的时候,在一家刺绣馆打工学刺绣,绣出来的成品能卖钱,如今家里宽裕了,她自己赚的钱我让她自己保管了,可这丫头有钱放不住,上回去京都的时候,说那边的金饰便宜,愣是给我买了一套。”
“唉哟你闺女可真孝顺,我那个闺女,只有伸手往娘家要钱讨东西的份,从来没给我这个老太婆买过礼物,更不用说这么贵的金首饰了……”
隔壁床的老太太一个劲地夸赞禾母把女儿教养得好,孝顺又懂事,才上初中呢,就开始打工了,赚来的钱还给做娘的买首饰,以后有的福享了……巴拉巴拉……
禾老太太越听脸色拉得越长,封着个嘴,心里骂道:没心肝的臭丫头!宁肯给你这个做娘的买一套,也不给我这个做奶的买一条。
禾母脸上挂着笑,心里苦哈哈,暗责自己不会说话,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呢,情急之下,想到老太太正儿八经的七十大寿就在下个月,虽然三年前已经办过了,可依老太太的心思,十有八九还会再办一次,于是说:“阿姆,薇薇给你也买了,这不,之前没机会碰见,打算等你做寿了送你呢。”
禾母宁可自己少带条金链子,也不想女儿被人说不孝。
老太太这一听,立马阴转晴,高兴地笑咧着嘴说:“是吗?难为那丫头还惦记着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