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哈欠。宿管员提着钥匙回楼下去了,边下楼梯边说:“别再整什么幺蛾子出来了,大晚上的。消停点!”
接着又自言自语:“老娘管宿舍管了这么多年,还从来见过有人被个虫子蛰成这样的,没准儿是人品不好,连虫子都看不下去……”
于雅君欲哭无泪。扭头奔回浴室,一对上墙上的镜子。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刻钟之前还白皙粉嫩的脸,如今成什么样了呀!形容成大红馒头都不为过,特别是两颊。肿的高高的,都快把眼睛挤成一条缝了,上头还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疙瘩。应该是刚刚蛰她的虫子咬出来的伤口。
这些细微的伤口还出奇的痒,刚刚被蛰时。她没控制好力道,挠得狠了点,没察觉就把皮肤挠破皮了,渗出红的血、白的脓,让人看得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于雅君痛苦地捧着脸,无声嘶吼着冲出浴室,满房间找那只该挨千刀万剐以承担她熊熊怒火的死虫子,可翻遍了屋子,甚至还把床褥掀起来抖了又抖,都没找到,倒是把人累的气喘吁吁、快虚脱了。
担心被咬的时间长了,引起过敏或是感染,于雅君决定还是先去医院,于是换下睡衣、拿起皮包,拉开门就往外冲,冲了几步又折回来,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遮阳的纱衣,当纱巾罩在脸上,万一吓跑了出租车司机,她怎么去医院啊。
京都一院皮肤科的值班医生看到她那张脸,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医生,不至于做出宿管员那样当着她的面别过脸去的动作,查看一番,又让她验了个血,等化验报告一出来,确诊道:“虫子咬的,没毒,但会痒几天,别把包抓破了。”
痒几天?
于雅君整个人都不好了。
痒了这么一会儿,她都要疯了,而且脸肿成这样,根本没法出去见人。再痒上几天,让她怎么活啊。哪怕不抓破包,隔靴搔痒地来几下,她也受不了啊。
“那也没办法,要么用点止痒药膏,但那东西有激素,你自己想好到底要不要配。”
于雅君咬着下唇纠结半天,头一点:“配!”
心说:稍微抹点有激素的药膏,能怎么样啊,医生也说了,就痒几天,不痒了马上停用不就好了。
然而,这个决定,让于雅君痛苦了一辈子。
其实也是她自己贪心,用了止痒药膏,发现不仅能止痒,大姨妈来之前冒出来的痘痘都能被消下去,馒头脸一消肿,脸上的肌肤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来得光滑细腻,试验了几次,发现是这药膏的作用,就一用停不下来了,甚至还取代了其他润肤品。
等发现脸上的汗毛越来越长、皮肤越来越薄、局部还映出了许多红血丝,才吓得不敢再用。可到那会儿,停用了也根本不管用了。反倒诱得皮肤各种毛病都出来了。稍微在树下、花丛边站一会儿,脸上就痒得不行,挠又挠不得,挠过之后,她那张脸真叫没法看了。
严重的时候不仅痒,还疼,为此,她跑了好多家皮肤科出色的医院,得到的诊断结论都不出左右:含激素产品用多了,造成皮肤过敏了,这类过敏非常难治。
除非是继续使用激素产品,皮肤才会好转。
可这根本就是个恶性循环:越用越过敏、越过敏越难治、越难治越想用激素……
于雅君到那会儿,哪还有心思扑刺绣上啊,时间和金钱全投她那张过敏的脸上了。
曾经信誓旦旦要一攀高峰、成为刺绣届数一数二大师的志向,被一张脸毁成了渣渣……
后续这一切,是小正太贺许诺始料未及的,只能说:老天爷都在帮他。
他那晚不过是借用了贺老爷子身边的特级警卫员,潜入华大美院的留学生公寓,把他那只名叫“铃铛”的小宠物独角仙,放到了于雅君的床上,咬完人之后,当然是撤了,难不成还傻傻留在那儿被碾死呀。
特级警卫员办完这事儿,把独角仙送回许家,似笑非笑地调侃小正太:“看来那人是把我们孙少爷得罪狠了,竟然连‘铃铛’这位彪悍(凶残)大将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贺许诺一本正经地叮嘱他:“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谁都不许说,爷爷要是问起,你就说帮我买宠物饲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