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奴来吧!”她最终还是凭借二十年后宫沉浮的底蕴,忍了下来。降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便扭过头去在前面带路,眼不见心不烦!
沈妩进了内殿,跟着来的明音和明心,却全部都被留在了外殿等候。显然太后要单独召见她!
她低着头,款款地走进内室。
“嫔妾拜见太后!”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声音清脆,丝毫没有被人搅扰清梦的疲惫,相反神采奕奕。
上座的太后,阴沉着一张脸,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看过去,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心里头竟是冒出了与穆嬷嬷相同的心思,真想抓这狐狸精的脸!
“太后,姝婉仪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许衿的脸上带着毫无破绽的笑意,轻声提醒着太后。
“起吧!”太后果然给许衿脸面,有些不情愿地让沈妩起身。
沈妩轻轻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许衿,两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遇上了。沈妩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浅笑。许衿冲着她点了点头,态度友好。乍看,真是无比愉快地第一次正式见面啊!
许衿就坐在太后的身旁,方才她二人的动作,太后尽收眼底。便轻轻收敛了些怒气,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地开口道:“姝婉仪,昨儿皇上已经说好要去衿儿那里,哀家连宫殿都替他二人准备好了!怎么后来又到了锦颜殿去?”
“回太后的话,嫔妾也不知晓。待嫔妾沐浴出来之后,皇上已经到了锦颜殿。”沈妩再次福身行礼,态度谦卑,声音温润,和方才在殿外与穆嬷嬷耍宝的判若两人。
太后的眉头紧紧蹙起,将手里的茶盏直接扔到了小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四溅,有几滴甚至都喷到了太后的衣服上。
“怎么?你这话是在说哀家责怪错了人,应该去找皇上理论了?姝婉仪,哀家素知你性子爱掐尖,做人做事都张扬跋扈,争宠更是有一套,要不然也不可能足足霸占了皇上十日!让后宫其他女人等断了肝肠,望尘莫及。平日里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但是昨儿是衿儿,我们许家姑娘的好日子,你也敢抢!”太后显然是真的恼怒了,许家送来的远房姑娘的确不少,不过却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推拒掉,即使有个把两个逃脱升天,也都是冷遇。
当然让太后心中窝火的是,皇上每回推拒的理由都是:许家怎么又送残次品的姑娘来?朕不喜欢!
这回好容易许家舍得把全侯府都宝贝的姑娘送进宫了,这头一回以为皇上能瞧得上眼了,没想到竟然遭此羞辱!即使是泥巴捏的人儿也有气性!她先从沈妩这里摸清楚底儿,再去找皇上理论!无论如何都得把颜面给圆回来!
沈妩站直了身子,抬手理了理衣襟,抬起头十分认真地注视着太后,低声道:“嫔妾的确是冤枉的,其中原委,还请太后容嫔妾细细说来!”
太后刚发完一通火,怒瞪着眼眸等着沈妩,不过她竟是如此的镇定自若。瞧着她满脸的严肃和胸有成竹的气魄,显然是有备而来。
“好,哀家就听听看,你如何说得天花乱坠?”太后似乎还不解恨,抬手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发出一声闷响,显然是用了全力。
身旁的许衿连忙拉起太后的手,慢慢地搓揉着她的掌心,脸上露出几分心疼的神色。
“太后,您怎么如此大动肝火?奴婢这么早过来,就是想着宽您的心!这后宫里,大家一处住着,都是为了让皇上开心,为皇家开枝散叶,宠幸不是一样?您这般生气若是折腾坏了身子,让奴婢如何自处?到时候再得罪了姝婉仪,奴婢就更加过意不去了!”许衿边低声劝解着,边捧起她的手心慢慢地吹着,似乎这样就能减少太后手掌的疼痛一般。
太后听她这么说,心头更加难受,多么懂事的孩子啊!
“衿儿,这里是寿康宫,当着哀家的面儿,就不要以奴婢自称,哀家听着难受!你也不用为她说好话,若不是这姝婉仪,你早就封位了,还需要这般委曲求全不明不白吗?”太后抬起另一只手,慢慢地摩挲着许衿的前额,脸上露出少有的疼爱之色。
沈妩在下头看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
“太后,您真是料事如神。昨儿晚上若不是嫔妾,也会是后宫之中其他的世家女!”沈妩轻轻扬高了语调,打断了那一场情深意切地关怀,语气坚定,面容冷厉,颇有几分豁出去的架势。
太后的眼皮一跳,猛地转过头去看着沈妩,尖声道:“你胡说什么?难道皇上就永远不会宠幸衿儿么?”
似乎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太后险些要站起来和沈妩理论。皇上登基这些年,每次对待许家女,都是一副冷淡的鄙夷的态度,这让太后心中深深地扎了一根刺。她害怕许家倾尽全力送进来的嫡姑娘,还会继续先前的老样子,不受宠就被遗弃在这寂寂深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