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曾爱过任何人。
早该知道。
东始流连人间,是因凡俗之物转瞬即逝。花谢了要再等一个四季,人死了要再等一场轮回。如若一直拥有,长开不败、长生不死,若天界百年如一日,他便腻味。
而自己给的爱,便是这般恒久不变。
乐游聚起天云,踩上去后朝宝喜伸手,才发觉他在颤抖。赖以生存的满腔爱意被浇灭,血都凉透。
一如当初的自己。耀眼金光渗进血肉,微微一动骨头都要被碾碎,依然咬牙爬向堂庭,“哥哥……你听我说……”
但堂庭转身离去。
“对不起。”乐游轻声道。
宝喜站在云上,回首看向东始,未有吭声。
远去以后在一梅园落脚,长空流云之下红梅正盛,他方低声回乐游:“不怪你,我该多谢。”
“主上不必谢我,我有所图。”
宝喜抚按眉心,灵石玉魄在此结成。乐游自初胎重生,法力不足,只能由宝喜自己抽出。
眉心,东始第一次的吻。
“玉魄结着七情六欲,抽出以后主上便不再懂得爱。不懂爱,自也不会痛。”乐游道,“最苦生作痴情种,您处于六界之外,本可不言情爱,何必自找罪受。”
着实是自找罪受。震惊以后彻骨冰寒,痛苦来得稍晚,是在蓄势,一朝决堤铺天盖地。宝喜失却力气坐地大哭,如同那个迷路的小孩,只是再也找不到他最亲的人。
阑川被东始横抱,能瞥见他身后那一抹云渐行渐远,知晓乐游所托之事已成,利落翻身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