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喜是在湿润的舔舐中醒来的。
兽的膻味,略微粗硬的毛在脸侧扫刮。日阳毒辣令他难以睁眼,可他每条脉络里的血都冷至凝滞。他听见野兽低吼,胸口被它的爪子按住,而后是人的足音,从荒漠沙石上走来,伫立在他身侧,遮去日光炙晒。
失却暖源宝喜更冷,张眼时睫毛都在轻颤。
入目一头壮硕灰狼,动也不动地立在来人脚边。是个男人,轮廓晕着光,宝喜一时看不清他的容颜,自也不会发现他的双眸如火镀金,与东始如出一辙。
地王焉焚。
除却开明兽镇守的天门,观凡潭是天界与外界唯一相连,他有狼子野心,自然倍加留意寒潭动静。
何况摔下一道金印。
焉焚食指一点宝喜眉心,一圈金屑荡开。
便似有尖锥敲入头盖,疼痛欲裂,宝喜失声惊叫,复又陷入昏厥。
焉焚凝眸——东始不仅封了金印,还封得这般密实,是要锁死这人的哪段记忆?
这人是谁?
不是天君,天界三百六十君,没有一个是灰眼睛。
若是苍玉宫中仙奴,做了什么事,要金尊之子盖下金印?还自观凡潭千重冰寒穿过,即便摔落流金铄石的大热荒漠,也冷得嘴唇发紫,面无血色。
要暖化寒意倒也不难,不过灌注一道灵力流淌,但焉焚暂不打算救他。
宝喜再醒时手脚多了一副镣铐,铁索环环相扣,最终楔入一粗壮石柱,约需三人合抱。水滴滴落脸上,宝喜顺着抬首,沉沉黝黯之中不能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