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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隐感觉到,比起在燕埠时,莺莺的模样有些变化了。彼时她不拘礼数,天真无邪,如今却大不相同,眼睛里有了些幽深的东西。短短几十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安地蹙起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是阿遥他,带你来到江左的?”

“是,是大哥哥带我来的,”莺莺垂下眼睛,终于显露出我熟悉的姿态来,小声,“不然我就死啦。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再回去。”

几句交谈下来,我心乱成了一团乱麻。

我没想过,收养廖莺莺的那家人,竟只怕是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纯粹的心思。那户人家姓赵,八岁的独子应该是在“山匪作乱”间,被朱雁夺走了性命。当时,那户人打听到我们在为莺莺寻觅去处,便主动找上来,说会将莺莺当作亲生女儿抚养。

岂知在我们离去之后,他们就原形毕露,将莺莺当作下人使唤。廖莺莺从小跟着廖伯长大,虽然什么活计都难不倒她,可她自由自在惯了,又不懂礼数,免不了三天两头触怒养父母。

只忍受了一个月,莺莺就逃跑了。她在周边镇子游荡,乞讨维生,吃了上顿没下顿,直到在七天前,偶遇上阿遥。

“在这里挺好的,小海哥阿香姐都对我很好,”莺莺捏着辫子梢,垂眼睛道,“虽说是下人,但不忙,还有工钱拿。我愿意待在这里。”

我犹豫再三,确认道:“阿遥怎么说?”

“他说随我,”廖莺莺回答,“他说,反正他还要在这儿多待几天,就让我先试试。觉得没意思了,他还可以带我走。”

没为莺莺找个真正的好人家,是我们的过错,还好叫阿遥遇见了无家可归的她。虽然女孩只有十三岁,但按阿遥所说让她自己决定,也未尝不可。想通了这一节,莺莺也扬起头来,道:“我说完啦,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可以走了吗?”

这当然。我点点头,但继而又心念一转,很快开口叫住她:“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