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囡伤心啊,哪怕她娘把赚来的钱都给了她,她一样照哭不误,惹毛了她娘索性举着胳膊要揍她,这才叫她略安生了点儿。
当然,没忘了把钱收好。
这些年来,三囡还真的存了不少钱财,只不过先前攒的那些钱财都跟周家阿奶换了地。事实上,自打分家以后,周家阿奶名下的地其实多半都是被三囡买下了,三房的地则是一多半卖给了三河,两边剩下的那些零碎却是被大河、二河收了去的。这也是为何周家大伯娘可以轻易的抢走二房分得的银票,完全是因为二房对她没防备,外加他们当时手头上确实有一大笔现成的银票。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自打买下了全家的地后,二房上下就成了彻彻底底的穷光蛋。好在这回将家禽牲畜都给卖了,多少也攒下了一笔钱,起码不至于到了县城连买柴禾、买油盐酱醋的钱都没有。
前头说了,尽管三囡很是伤心,可她还是没忘记将钱收好。
她娘还是很了解她的,没给她银票,给的是金银锭子,虽说三囡名下的家禽牲畜不老少,可实际上换成金银之后也没多少份量。统共也就十两的金子,并一些为数不多的散碎银子。
三囡小心翼翼的将现钱都放到了荷包里,再挂到自己的脖子上。份量确实是有的,可她不在乎,反正比起轻飘飘的银票,她更喜欢沉甸甸的金银锭子,哪怕因此受累也无所谓。
把金银收妥了之后,三囡的心情略好了点儿,伸手将大花抱在怀里,还没忘了安慰大花:“大花不伤心,回头咱再去买很多很多的大白鹅,再叫你当大将军!”
大花它懂个屁,只是瞪着眼睛扫着时不时贴墙而过的周大囡,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也亏得三囡死死的抱着它,叫它没法子来个千里追杀,至于眼神攻击,周大囡还是吃得住的。
这老周家又是搬运粮食,又是卖掉家禽牲畜的,难免耽搁了两日。等他们真正出发的时候,其实是在周大囡回到娘家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期间,村子里已经走了不少人家,当然他们都是轻装简便的出发的,小命是要的,可也没这么笃定会来洪灾,折中一下就是光人走,东西基本没带,最多也就是收拾了点儿细软带上。这要是不出事儿也就罢了,一旦出了事儿,那些人的小命是能保住,可事后绝对能后悔死。
且不提那些个蠢货,毕竟外人再蠢都跟老周家没有半点儿关系,左右他们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若是还有人铁了心的想要寻死,那他们也没法子。
关键是,老周家本身也有蠢货。
“你说啥?你不想走?!”
就在临出门前,周家大伯娘忽的开口说了自己的想法,看得出来她多少还是有点儿犹豫的,不然也不会在最后一刻才下定决心。问题在于,就因为是最后一刻下的决心,她想留下的意愿之坚定,是任何人也无法劝服的。
周家大伯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你个蠢货是不是疯了?这眼瞅着村子里都走了一多半了,咱们家更是把东西都搬空了,你是傻了还是咋了,非要留下来等死?”
大伯娘却道:“留下来咋就是等死呢?不就是多下了两天雨吗?往年也不是没下过雨,有啥好怕的?再说了,保不准明个儿就不下雨了,咋就那么倒霉的一定会发大水呢?行了行了,啥也甭说了,反正我不走,三山子也不走。”
“你自个儿要作死,还非要带上三山子?”周家大伯惊呆了。
“咋了?不是都跟你说了,没可能真的发大水吗?只听着你们这一天天的瞎嚷嚷,到时候没来大水,咱们家的脸面都丢光了!三山子将来还要下场考试,搬来搬去的,回头再好几个人挤在一个炕上,叫他咋做学问呢?索性别走了,留在家里多清净!”
说着,大伯娘抬眼看向三山子,朗声问道:“三山子你自个儿说,到底要走还是要留?家里的囤粮是搬走了,可我在房里还藏了一坛子的白米,田间地里的蔬菜也还有不少,回头我都去摘了,柴禾也有半屋子,尽够咱们娘俩用的了。三山子你放心,大水不会来的,阿娘还能害你不成?”
三山子原就是个没啥主见的,先前全家人都说要走,他也就顺势跟着走了。如今他娘既然说了不会有洪灾这回事儿,又愿意留下来陪着他,他自是没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当下,三山子就走到板车前头,伸手将他的书奁拿了下来。他的东西多半都值钱,数量和份量却是不算多。至于家舍之类的,则是一样都没搬走,包括先前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书案,都被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