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芸默默的摇了摇头,心下却暗道,真被周家阿奶给说中了,大伯娘怕是真的要缠着周家一辈子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正常,别总是拿李氏跟周家大伯娘相提并论,她俩的情况本身就不一样。首先是年岁不同,李氏有退路,大伯娘无路可退,说难听点儿,她是死也要死在周家的。且李氏虽也有儿女,可那会儿甭管是周芸芸还是大金,都无能为力,也没人会去特地征求他俩的意见。然而,大伯娘即便真的被休弃了,她只要不再嫁,便是逼着大山、二山赡养她也是没有问题的。
“左右已经分家了,亲戚家里的事儿,还能如何?”周芸芸低头皱了皱眉头,她并不担心周家阿奶会吃亏,连带三房也不会有事,只是想着大房怕是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三奶奶又道:“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你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你大伯那就是个废物蛋子,愣是叫你大伯娘给拿捏住了,拿着大房分到的田产愣是要卖掉!”
“卖田产?”周芸芸愣住了。
正常情况下,庄稼人家是绝对不会将田产出售的。这些年来,周家一直陆陆续续的购置田产,却从未出售过哪怕一分地。如今倒是好了,前脚分家后脚卖地,这算什么?哪怕不迷信,也会认为这是败家之兆!
显然,三奶奶也是这么想的。
“唉哟,你阿奶都快给气死了,她自个儿倒是把田卖给了你二伯他们。可那是你们周家自个儿的事情,不单你二伯俩口子买了,还有大河、二河和三河。对了,尤其那三河,我咋不知晓他原来那么有钱呢?听说你阿爹和大金商量了以后,把所有的田产都卖给了三河,他一个人都给吃下了呢!!”
周芸芸默默的点了点头,说真的,她对于三河有没有钱并不敢兴趣,倒是明白周家阿奶他们急于脱手的缘由,不过是想着将田产换成金银,然后来县城置办产业。
正这般想着,又听三奶奶道:“对了,我来的时候,大金叫我给你带个话儿,说是让你在附近一带打听打听,他也想买一个跟你们差不多的小院子,千万要离得近点儿,没有隔壁的,同一条巷子也是可以的。”
“好,我记下了。”周芸芸很干脆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道,“三奶奶,那你知晓我大伯他们……田产卖了吗?”
“卖了啊!怎么可能不卖呢?你大伯倒是不想卖,可你大伯娘她闹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说要带着三山子去学堂。这不正好吗?你阿奶也说要来县城找你,你大伯娘就说她也要带着三山子一道儿过来。先在县城里上那个什么县学,学个一两年,去府城上那什么……府学!对对,就是府学!反正就是非要卖田卖地,连房舍她都不要了!”
周芸芸立刻沉下了脸来。
田产也就算了,本就是近几年置办下来的,可卖房舍算什么意思?真打算不回村子了?那祭祖之类的呢?
并非周芸芸自私不想管那些事儿非要叫大房兜着,而是这本身就是权利和义务的关系。
大房比其他两房多继承了祖产和祖宅,那自然要多担一份责任。这里头最重要的责任就是祭祖扫墓的事儿,周芸芸这个出嫁女可以什么都不过问,可身为长子的周家大伯却是绝不能袖手旁观的。
结果呢?好处拿了,事儿却不打算办?
似乎是看出周芸芸面色不对,三奶奶忙不迭的伸手拍了拍周芸芸的手背,安抚道:“好乖乖,你别急呀!就算已经分了家,也不能由着她胡来呢!这不,见你大伯娘铁了心要离开村里,你二伯就说他愿意担了这份责任,出钱把房舍什么都买下来了。”
“只买了房舍?”周芸芸挑眉,她如今愈发疑心大伯娘的人品了。
三奶奶似是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一脸的嘲弄:“当然不止了,你二伯本是好意,结果你大伯娘硬是赖上人家了,非要将手头上的田产、粮食啥啥的,全都卖给你二伯他们,不收还不行!对了,就连三山子的桌案都逼着人家买下来,你说这人脸皮得有多厚呢?”
“那结果呢?”周芸芸急道。
“自是买了的。”三奶奶半是感慨半是羡慕的道,“真没想到周二牛还是个人物,他那仨儿子各个都能耐。吃下了你阿奶、你阿爹手头上的田产不说,竟然还有余钱买下你大伯的田产。不过呀,我听说这里头还有三囡的事儿,唉哟,三囡咋也有钱呢?甭管怎么说,跟周二牛那家子一比,周大牛就是个废物蛋子!一家子的废物蛋子!!”
……
“周大牛你个废物蛋子!废物蛋子废物蛋子废物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