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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你也知晓了?我还道他们家只是在附近镇子上比较出名,倒还真没想到,连在县城的你都听说了。”张里长很是感概,“我也是白活了这些年岁,捏着祖宗家业,想着小心护着,半点儿不敢放松,这些年来还想着多少又攒了几亩地,到我老了时,也好叫儿孙们知道,我没少替家里操劳。结果再看看人家老周家……”

“等等,咱们先不提你家的事儿成吗?我知道族兄你最是兢兢业业本本分分了。我就想问一下,你方才说的那个周老太,真就是跟府城饴蜜斋大东家做买卖的?”

张里长瞪眼,半晌才道:“那是啥?”

“饴蜜斋知晓不?县城里也有一家,专门卖糕点果子的铺子,听说他们下属分店起码也有上千家。单是咱们这一块,怕是就有几十家了。”见张里长一脸的茫然,张掌柜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了,县城虽有饴蜜斋,可附近几个镇上却都没有,也难怪你没听说过了。反正你只要知道那是一个特别能耐的有钱人开的铺子就成了。”

可怜张里长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且他去县城还不是特地逛去的,而是早几年老周家折腾出再生稻时,他往县城汇报消息时,特地跑了一趟。至于府城之类的,那可真的是只存在于想象中,完全没去过,也没想过要去的地方。

听张掌柜念叨了这么一番,张里长仔细琢磨了会儿,才道:“你是想说,老周家远比咱们想象的更有钱是吧?那敢情好,我先前还在发愁我家老二该咋办呢,老大挺能耐的,老小也是个皮猴子,偏他打小就性子软,我既怕他压不住媳妇儿,又恐娶个太老实了往后俩口子一并被人欺负,就想着索性早早的将他分出去,跟周家那小囡子绑一块儿!”

所谓的分出去,其实并非入赘,而是单独成一户。

这种情况在镇上或者县城很普遍,甚至很多人家都是哪个先成亲哪个先滚蛋,留下最小的则负责继承老屋以及赡养父母长辈。不过,这种多半也是因着家里本身除了几间破屋外,就没啥钱财,因此倒也不存在兄弟争产的事儿。

张里长他们家显然不是这个缘故,可他们家的祖训跟旁人家略有所不同。在大青山这一带,能靠着祖辈一点一点积攒下这么多的田产,其主要原因是,张家惯常采纳的是长子继承。

换句话说,张里长虽有三子,可将来继承家产的唯独只有长子罢了。至于次子和三子,到时候也就帮着出一份聘礼,再买块地将屋子起好,最多再添些家舍米粮,完了就从一家人变成了亲戚。

不过,这个分出去的时间还是有前有后的。极少一成亲就将人扫地出门的,毕竟这也太不仁义了。一般都是小俩口有能力养活自己了,才将外头安置好送他们离开。可听张里长如今这番话的意思,似乎是想提前将他家老二分出去单过。

张掌柜斜眼瞧着他:“你想好了?还真别说,摊上旁人未必能答应你这个要求,可据我打听来的消息,那周老太异于常人,保不准还真能应承下来……罢了罢了,我这都再说啥呢?赶紧说正事儿,你再同我说说,谨元这亲事到底要咋办?”

还能咋办?顺其自然接着办呗!

略缓了缓神,张里长唤来他婆娘和老爹,连带大儿子俩口子一并唤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他们所知晓的周家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掌柜。

……

张掌柜跟随张里长来到了周家,结果打眼看到的并非一家子忙碌的身影,而是俩庞然大物正卧在朝南房间门口相偎相依的晒着太阳,而旁边坐着俩小姑娘,一个正在捧着个什么低头细看,另一个则拿了把大梳子正在帮那俩庞然大物梳理毛发。

一时间,张掌柜有些腿软。

其实莫说在县城里长大的张掌柜了,就连从小到大没少往大青山跑的张里长都有些懵了,好半晌才依稀分辨出,那两个庞然大物似乎是两只大猫?

就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闹出点儿动静先将周家人惊动,不曾想,还没等他们动弹,就听到一阵响亮的犬吠声。再一看,一条硕大立起来几乎有一人高的大黑狗正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们。

这是周家大伯娘从娘家村里特地讨过来的看门狗,被周家阿奶赐名为大狗。可惜,人家是一条向往着星辰大海的大狗,基本上不负责看守大门,而是见天的撵着胖喵两口子跑,偏生,那俩口子就瞧不上这条蠢得冒泡的狗,好在周家阿奶喜欢它,倒也叫它舒舒服服的在周家立了足。

狗嘛,就是人来疯。即便它没有如大伯娘所盼望得那般,将周大囡从此阻挡在家门外,可多少还是派上了点儿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