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不关她的事,周芸芸还是想问那孟秀才多大的脸呢?咋送去啥都敢收!
她纳闷了没两天,终于得知真相,那天大伯娘忙不开,莫说大伯娘,全家都丢不开手也就周芸芸能腾出空来,大伯娘就拜托她往村里走一趟把食盒送去给孟秀才。乡下地头原就没那么讲究,周芸芸想着能出去转悠一圈也好,就提着食盒进村去了。
穿过来有两年了,见孟秀才的次数不多,只手就能数出来,这么近距离更是第一回。周芸芸刚进老孟家院子,就给熏了一通,那是一股子颇呛鼻的味道,普通人恐怕闻不到,可周芸芸是谁?她能顺着味儿找到人参那就不是一般人!
顺着那股子呛鼻的味道看过去,竟是长在院子里一片品种难以辨识的杂草,周芸芸心情有些复杂,她突然就想起两年前那个冬天闹狼灾,人家都说孟秀才命硬,老林家让狼灭了满门,他就住在隔壁破门破窗的竟然啥事儿也没有。这么看来那不是孟秀才命硬,是那味儿呛得慌,野兽闻着就绕道走了,畜生的嗅觉多灵敏呢。
猜到这一点,周芸芸更不明白,孟秀才能眼睁睁看着村人去死,隔壁让狼灭了满门也没给里长提个醒,他没多一句嘴这么冷酷决然的个性竟然肯收自家三个兄弟教他们读书。
照大金的说法,周芸芸觉得她要是孟秀才她老早就撂担子了,做先生的就怕遇上不开窍的蠢货,那蠢货偏还自我感觉良好。
周芸芸还在愣神,孟秀才已经听到动静出来了,他和周芸芸就是五分熟的牛排见着七分熟的——他俩都不熟!比起周芸芸,孟秀才更熟悉她手上提的食盒,可也没上前接过,只是皱了皱眉说:“今日便罢,往后别再送了,你们家原就忙得很,没得再费这些功夫。”
周芸芸挑眉:“我可做不了大伯娘的主,要我说她难得这么慷慨,你该珍惜才是。”
……
你打死孟秀才他也想不到周芸芸会这么回,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请周芸芸进门,让她略等一等,自个儿进里屋去拿了两条香墨让她捎带回去,“教三山念书费不了多少工夫,你叔伯长辈平日里帮我很多,米粮也没少给,足抵束脩,旁的真用不着,这两条京香墨权当谢礼,别麻烦了。”
说完孟秀才就让她请便,自个儿回屋避开。
周芸芸已经十二岁,比两年前高了一截,虽然还看不出什么身材,她穿着周家阿奶捎带回来的齐腰襦裙,梳着双丫髻,扎着海棠红发带瞧着少女得很。孟秀才也才十七,前头他爹娘给相看了个姑娘因为前两年冬天的惨案还没定下来就搞吹了,他倒没什么感觉,成亲也好这么耽误下去也罢,都什么要紧的,好生读书才是正理。
照先生所说以他的程度举人功名只要下场手到擒来,青云直上并非不能。这届科举他人在孝期赶不上了,下届下场定要博出个前程来。
那头孟秀才回屋去了,周芸芸也没耽搁,拿上油纸包好的京香墨就往回走,心想难怪周大囡当初能看上他,这孟秀才长得是俊,瞧着冷冷淡淡的偏能挠得人心痒痒,他和那些个乡下泥腿子大不一样。
再者说,这两条墨闻着还有股子幽香,想也知道不便宜,孟家瞧着不显山不露水,能用得起这玩意儿怎么会穷?
若不是老孟头有意藏拙,那就是孟秀才真有能耐,周芸芸想不明白也懒得想,她就等着看孟秀才哪天教得不耐烦了把蠢学生踹出门去。
要周芸芸说,孟秀才是傻了才给两条墨,他要是不给大伯娘还有消停的可能,这上好的墨做回礼给了三山子大伯娘保准打鸡血,她正愁没钱给三山子买上好的文房四宝,送个饭就能换来何乐而不为呢。
诚如周芸芸所想,大伯娘很高兴,揣着两条京香墨就往三山子那屋去了,耽搁了一会儿才空着手出来。
一出来就满脸的喜气,看向周芸芸的眼神都透着阵阵和蔼,唬得周芸芸赶紧麻溜儿的闪人,说什么也不往她跟前凑,送食盒一事更是麻烦她另请高明。无奈之下,大伯娘只能自个儿从牙缝里挤出时间,也没见她送饭菜失败过,不过照周芸芸猜测,莫不是她直接丢下饭菜就走了?想着那日的情形,这倒是极有可能。
闪人也就罢了,回头周芸芸就逮着个空闲跟周家阿奶吐槽。
“那孟秀才可以呀,居然用得起京香墨。用就用吧,他还送了三山子两条,我瞅着大伯娘是不会消停了。这也怪孟秀才太傻!阿奶你想想,要是你送我一颗大白菜,我转头还你一只大肥鸡,你会不会可劲儿的往我这儿塞白菜?我看那孟秀才就是个榆木脑袋,念书给念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