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有一百多亩水田,有五辆牛车,还有几十只猪、上百只鸡鸭鹅等等,虽说后头那些都是属于二房的私产,问题是外人没法分得那么详细,二房也从不跟人解释这些,左右有阿奶在,是谁的就是谁的。三房这头也不担心,大金有一手能耐的爆米花手艺,哪怕他不想干这一行了,大不了改成卖爆米花机,有一门手艺在,就不用担心被饿死。偏周芸芸还嫌不够,偷偷的告诉大金,还有一种好玩意儿可以慢慢琢磨琢磨,要是真弄成了,保准比爆米花还受欢迎。
机。
周芸芸当然没说的那么直白,她只是循循善诱的将大金引导过去。只是,因着她本人对于这些机械真心不精通,只依稀记得机好像是用脚踏的,便将自己知晓的都告诉了大金,还拿他先前用剩下的纸笔画了几张格外抽象的简易图。
基本上,按着周芸芸那种画法,就算拿到她上辈子估计也极少有人能看得懂。话虽如此,有图有方向总归要比没头苍蝇那般瞎蹦跶好,大金如获至宝一般的收了起来,决定得闲了好生研究研究。
只是如此一来,二房三房是越来越忙活了,自然愈发的衬着大房的闲了。
大堂嫂倒是淡定了,她如今都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自然不可能再寻活计来做。素日里,她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活,轻易不会出门去,就算得闲了也不过拿着针线做些小孩子的襁褓、袄子、被褥等等,端的是轻松自在。
秀娘也没啥想法,顶多就是背地里使劲儿好叫自己早日怀上,另外则是变着法子的气她姑姑,努力保住小家里的所有银子。
这还真不是秀娘多心了,而是大伯娘又缺银子了。
算起来,离上次买笔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了,别看三山子没啥天赋,可他本人还是极为勤奋用功的。上回大伯娘虽买了不少的笔墨,可到了这会儿,却已经所剩无几了。三山子并不是那种会主动讨要东西的人,见好东西快用完了,他就换成次一等的东西,反正先前周家阿奶买了不少,加上三河和大金前后脚都放弃了,余下的那些自然都归了他。
大伯娘是在三山子换了用具约莫小半月后才发觉的,事实上都不能算是发现的,而是因为她瞅着天气渐渐热了,就拿了薄衫给三山子。结果,好几日都没见他换上,这才多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就大事不妙了。
人都有一种心理,由简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这笔墨纸砚反倒是还凑合,因为寻常人并不能很明白的分清楚里头的区别,可衣裳就不同了。三山子先前习惯了短衫,倒是没觉得有甚么问题,等后来换成了长衫,习惯性的惹来艳羡目光后,他自然不可能再脱掉长衫换成短衫了。
可惜,长衫是大伯娘冬日里买的,比不上棉衣厚实,可也确实不薄。
三月底已经挺热了,周芸芸和三囡早不早的就换上了薄衫,就连因着怀孕格外小心的大堂嫂,这会儿也只穿着夹衣。偏三山子一天到晚都蒙了身厚实的长衫,时常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汗水湿透了。可叫他放弃长衫,重新换回短衫又还实在是太丢人了,他坚决拒绝。
大伯娘得知原委后,很是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而后更是恰巧的发现三山子的笔墨早已用完了。
看来,还得再往镇上去一趟。
揣着春耕后不久发到手的二两银子,大伯娘怎么盘算都不够花用,偏其他人都学乖了,就算不敢跟她硬杠,也会躲着她。这要是素日里也就罢了,如今急等着用钱,大伯娘能甘心自己被旁人拿猴儿耍?
其他人也就罢了,俩儿媳妇儿凭啥拿着钱?
费劲心思从大儿媳妇儿处夺了二两银子,可惜在面对二儿媳妇儿时,大伯娘仍旧碰了壁。没奈何,她只能揣着四两银子去了镇上,先去成衣铺子,再去书局,莫说书局那头了,连成衣铺子都认识大伯娘了,谁叫她买东西痛快呢?有钱的主顾,那是人人都爱的。不过,就大伯娘这德行,估摸着在那些掌柜的眼里,就如同周家阿奶眼中的祁家大少爷。
一个是有钱人家的傻婆娘,另一个是有钱人家的傻儿子,反正谁也不比谁好。
当然,大伯娘本人并不知晓这件事儿,她只觉得成衣铺子的伙计态度极好,一见到她就迎了上来,拿最近刚做好的几套书生成衣给她瞧。
衣裳肯定是好的,这一点成衣铺子是绝对不会骗人的,不单做衣裳的料子又薄又透气,且款式全是从府城那头学来的,半点儿都不土气。这还不算,伙计还特地拿了几条裤子叫她瞧,意思是以前冬日里衣裳长又厚实,瞧不见里头的裤子是啥样儿,如今天气热了,料子也轻薄了,总不能外头穿好衣裳,里头配一条土不拉几的裤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