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弃妇改嫁后,跟自己亲生骨肉再无任何关系这一点,也许对于大金来说很是残忍,可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长痛不如短痛,狠狠的痛上一回,永永远远的失去希望,总好过于时不时的来一记钝刀子。
见大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周芸芸到底还是心软了,只好硬着头皮扯开话题:“大金,我觉得这个机子应该快弄好了,起码方才那声响就很带劲儿了。要不,咱们再来试一试?”
这么一说,连周芸芸自己都有点儿相信了,在其他人觉得响声预示着失败时,她却觉得方才那声响很像是小时候听到的爆米花开膛前的炸响声。说不准,这就成了呢。
大金勉强扯了扯嘴角向周芸芸露出了一个很是难看的笑容,旋即又蹲下来细细鼓捣他的宝贝。到了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不想再说甚么再想甚么。其实,从很早以前开始,他的家人就只剩下了阿爹和阿姐。
周家阿爹看了看两个孩子,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
因着担心大金的情况,周芸芸在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都不曾出过门,连午饭都没去做。好在两位堂嫂知晓这里的情况,加上吃食原就是现成的,就热了一大锅的捞干饭,盛了两碗并两碟子小菜送到了房里。
而在这一下午的时间里,大金又炸了一次。因着这回有心理准备了,周芸芸虽拿手捂住了耳朵,还是有细细的分辨响声,可以确定就算不曾完工,起码也成了个七八分。
既如此,不如试试看。
周芸芸去灶间舀了一大勺的米,托再生稻的福,家里如今最多的不是各种粗粮,也不是麦子,而是稻米。虽说再生稻从滋味上来说并不比头一季好,却胜在是白得的。周家阿奶素日里挺小气的,对于白得的稻米倒是很舍得,丁点儿没卖不说,还允许家里人敞开了吃。也因此,自打不卖麻辣烫之后,家里人一天三顿的吃捞干饭,配周芸芸先前腌制的小菜,偶尔得闲了也会炒几个菜吃。
大金虽不大明白为啥自家阿姐那么信任他,不过他倒是很高兴:“阿姐,先前我拿玉米粒试过了,一股子焦糊味儿,不知晓大米行不行。”
不是他没往大米那头想,而是大米属于细粮,玉米粒则是粗粮。当然,偶尔糟蹋一些也没关系,顶多就是被发现以后,挨一顿骂。尤其这一回是周芸芸干的,估计连挨骂都可以省了。
“我琢磨着,应该是大米比较容易点儿。”周芸芸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当然更喜欢吃玉米粒爆的爆米花,也喜欢吃年糕片,不过从理论上来说,该是大米最容易,也最不会出错才对。
果不其然,换成了大米以后,虽也有焦糊味儿,起码大部分都膨胀了,只是味道却非常寡淡。
“噢!忘记放糖精了。”周芸芸一拍脑门,她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只不过,上辈子她看到的手艺人都是放的糖精,这辈子咋办?是费点事儿提炼糖精,才是直接放糖?如果是放糖的话,白砂糖弄不到,那就放点儿红糖?
想做就做,周芸芸又往灶间跑了一趟,不单舀了米,还拿了一罐子红糖,回来后一叠声的催促大金再开一炮。
大金无奈的望着她:“阿姐,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要是真在夜里头炸一回,会吓死人的。”
“没事儿,阿奶要是生气了,这不是有我在吗?再说咱们都折腾那么多回了,他们都该习惯了。”周芸芸一面说着一面往炮筒里倒大米,又估摸着数往里头舀了好几勺红糖。
见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大金也没了法子,只得祈祷阿奶晚点儿回家。
结果,周家阿奶还真没赶回来,倒是把领着鹅群回家的三囡吓得一蹦三尺高:“咋了?!这是咋的了?是谁在家里放爆竹!!”
跟三囡一道儿回来的鹅群也被吓得不轻,当下就在院子里疯狂奔了起来,好在这会儿院门已经关上了,倒是不用担心它们一不小心奔出去了。
略早一步回家的二伯娘这会儿已经从儿媳处得知了事情原委,也知晓今个儿一下午大金那屋炸了好几次,这会儿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赶忙出来安抚闺女:“没事儿,是芸芸和大金不知晓在琢磨啥稀罕玩意儿。”
“稀罕玩意儿?”三囡愣了愣,旋即惊喜的跳了起来,“是好吃的吗?阿姐阿姐!你是我亲姐,我要吃我要吃!!”
“这小破丫头!!!”二伯娘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的亲闺女撇下她这个亲娘飞一般的循着香味儿奔走了,登时气得破口大骂,“你索性给你三叔当闺女得了!我跟你爹都不稀罕你这个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