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算,稻田养鱼不单能增产,还能白得一笔卖鱼的钱,更别提这些日子周家天天翻着花样做鱼宴,怎么看怎么合算。
唯一让周家阿奶心里不爽的是,早知道这么好,她当初就该发狠心多买几亩水田,那得多出好些粮食和鱼。好在,如今也不晚,等秋收一结束就买田,多多的买,还要买离周家近的水田,庄稼人到底还得手里捏着田。
做出决定后,周家阿奶立马将仨儿子都唤到跟前。
“老大,先前叫你去打听谁家卖田,你去了?赶紧的,别这么磨磨唧唧的,赶早不赶晚的道理你不懂?记着,只买水田,还要离咱们家近一点儿的。”
“老二,你接手先前你哥那一滩事儿,一定要赶在秋收前把咱们家的房子盖好、棚子搭好。对了,还有打井的事儿,叫他们快点儿。”
“老三,带上那帮小兔崽子把旱地里的土豆、红薯都收上来,得闲了多捞几条鱼,芸芸说她打算拿那玩意儿做点儿小零嘴。”
得了阿奶的吩咐,哪个还敢磨叽?那仨小的倒是仍在进学,毕竟这会儿还不到秋收,只三五亩旱地的活儿,家里人完全干得完。只是周家这头,除了收获外,还要忙着盖房子、打井,那就比较费事儿了。盖房子虽请了外头的泥瓦匠,可家里人也得盯着,还得帮衬一把。打井原是用不到周家人的,可挖出来的泥总得运出去罢?
得亏周家人多,阿奶一声令下,除了几个小的外,其他人全都忙起来,包括伯娘和堂嫂,也一并没得歇。
这么一算,除了进学的那仨外,也就周芸芸和三囡看起来比较闲了。
其实并不。
周芸芸包下了全家人的伙食,因着家里人干的都是重体力活儿,周家索性一天三顿的吃捞干饭。光有饭肯定不行,还得配上拌饭吃的各色小菜,免得回头累得脱水。周芸芸索性跟阿奶申领了不少绿豆,每天煮两大锅的绿豆汤,清热解毒、止渴消暑,反正怎么着也要比凉白开好,更不提以往周家人都是直接灌生水的。
除了伙食还有家里的打扫、洗晒也不能少,好在这年头的人不喜欢常换衣裳,加上干活穿的都是草鞋,破了就换一双,倒是给周芸芸省了不少事儿。
至于三囡,除了在做饭时帮着生火外,她还担负起了喂养全部家禽、牲口的责任。
周家如今在后院里养了十头猪,前头大院里散养着三十多只鸡,还有二十多只鹅。也许乍一看这个数量还凑合,可事实上要忙的事情可真不少,鸡倒还罢了,鹅每天都要去河边放,还有喂猪的猪草要上山打,回来还要煮熟了才能喂,零零总总加在一道儿,忙得三囡都快飞起来。
因着全家人都忙忙碌碌的,自是没人再去关心村里的事儿,哪怕下意识的嘀咕了两句周大囡这嫁妆来得蹊跷,回头就给抛到脑后去了。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周家大伯娘的心神不宁。
有人说,忙起来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可这话搁在她身上却并不相符。
凭良心说,她后悔了。
既后悔当初怎么就生下了周大囡这么个讨债鬼,又后悔没听周家阿奶的话,直接将人往大山里一嫁不就好了?甭管对方条件咋样,好歹距离够远,回一趟娘家极不容易。哪里像如今,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脚程再慢也费不了一刻钟。
除了这些,周家大伯娘最懊悔的则是另外一件事情,她不该答应给周大囡嫁妆的。
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周大囡威胁她,要是不给就直接将事情捅出来。因着事情是真的,她本身就心虚,自是惶恐不安的答应下来,哪怕没凑齐周大囡点名要的东西,好歹凑了一部分出来。
这才是最要命的!!
缓了一段时日,周家大伯娘就想通了,这要是索性抛开这事儿不加理会,哪怕周大囡真的闹将开来,她也可以辩解一二。偏生,因着心虚和惶恐,她急急的回娘家求救,不单说出了当年的往事,还以被休弃为要挟逼迫娘家人帮她出了这份嫁妆……
如今想想,她真的是做错了。
既留了后患,又开罪了娘家人,哪怕她娘家为了不影响家里未出阁姑娘的名声被迫出了这份嫁妆,这心里能好受?她自个儿也是当娘的,也曾把周大囡捧在手心里疼爱,可这会儿却是一想到周大囡就恨得咬牙切齿。怕只怕她娘家人如今也是这么看待她的。
因着心里头揣着事儿,加上周家这段时日确实忙得不可开交,等好不容易将几亩旱地里的土豆等物收获上来,周家大伯娘就病倒了。
女儿威胁她,娘家人不待见她,男人、儿子漠视她,唯一还算待她好的幺儿三山年岁不大,又要忙着进学还要下地干活,她实在是没法将这些烦心事儿跟他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