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慢微微一笑,将手帕重新收入怀中:“包好它就不妨事的,这东西别看有毒,但也是个稀罕物,寻常棺木还不生,非得附着上好乌木。”她像得了什么宝物般,喜滋滋道,“任仲平肖想它好久了,可惜乌木罕见多为皇族制棺所用,”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他一介布衣,进不得皇陵,每每只能蹲在门口流口水,实在可怜可怜。”
雍阙耳尖一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秦慢,却见她面色欣喜,仿佛真是为朋友寻件难得一见的宝物而欢欣鼓舞。
若真如她所说,惠王妃失踪一案八成与皇室脱不了干系……那此事可就不仅仅是个藩王王妃下落不明那么简单了。
他衡量着利弊,揣摩着其中的要害,而此刻深邃的甬道里却响起了脚步声,轻盈而有节奏,顿时霍安及留守的那个锦衣卫提起防备,将雍阙与秦慢两人护到了后方。
去的是两人,回来却是一人……
黑暗深处亮起了一点火光,飘飘渺渺像隔世的灯火。挡在雍阙身前的锦衣卫已缓缓拔出了刀,刀锋冰冷,折出的寒色仍霍安不由自主地更为紧张起来,他小声叮嘱了秦慢一句:“夫人,待会有个万一,不管别人怎样您先自保。”
“哦……”秦慢回以同样紧张兮兮的声音。
一缕若有还无的疾风擦过,火把闪烁了一下。脚步声忽然又消失了,一点火光被沉重的黑暗压得暗淡。即那么忽近忽远地飘在那里,像一只眼睛,冷冷地与他们对视。
一条人影若隐若现地站在那,不动也不说话。
“哎……”秦慢躲在霍安与雍阙身上,探出脸来研究地看了好半天,“你看,那个人好像没有头哎……”
她声音轻得像浮羽,配合地道里嗖嗖的冷风,吓得霍安刚想尖叫,一看到雍阙马上又艰难地将尖叫吞回嗓眼里,哆哆嗦嗦道:“夫人,您别吓唬小人了好吗?”
秦慢一本正经:“我没吓唬你啊。”她伸出手指向那个人影,“你仔细瞧啊,那个人就是没有头啊。”
霍安吓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哪敢去分辨有没有头。
雍阙表情冷淡,凝视那人影须臾,竟是迈开步伐主动迎了上去。
“督主!”王喜想拦住他,雍阙一记厉色,手还没抬起又冷汗淋漓地放了下来。
雍阙上了前去,秦慢张望了两眼居然从越身而出,跟了上去。霍安想拦住她,但想一想,硬着头皮随她前去:“夫人,这会功夫您又不怕了?”
秦慢漫不经心打到:“对方又不是鬼,我怕什么。”
雍阙走到人影前十步忽然顿住了足,眼疾手快地将颠儿颠蹿过去的秦慢也扯了回来。
噗咚,沉闷的一声响,粘稠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涓涓血流顺着没有脑袋的脖子四下蔓延,唬得秦慢连连往后退了数步,直到后背挨着个坚实臂膀才止住步伐。
倒下的尸身穿着锦衣卫特制的飞鱼服,随身的绣春刀握在自己手里,身后数丈之外滚着一个头颅,正是之前与逯存前去探路的尚荣。
王喜脸色难看得吓人,握着刀的手背鼓起一道道青筋。入他们这一行的,生死见过无数,但同生共死多年的兄弟暴毙在自己眼前,七尺高的汉子也红了眼眶。他沉默地上前,摸了摸尸体,沙声道:“督主,人被砍了头,死透了。”
是啊,一个人被砍下脑袋,能活那才是见了鬼。
可明明就在刚才,这个人还活生生地一步步走向他们,甬道宽度有限,多出一个人来他们也能立时发觉,总不会是……
所有人的眼神都齐聚到了死去尚荣手中握着的绣春刀上,刀身溅着点点血迹,霍安颤声道:“不,不会是尚哥自己砍了自己的脑袋吧?”
如此荒谬的猜测,却似乎是眼前场景唯一的解释,王喜嘶声大喊:“不可能!”他紧攥着刀凶恶地看向四周,眼珠子血红,“一定是这儿有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总之尚荣他,他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