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抓速度惊人,而那一格挡更是机敏无比,秦慢眼前花了一花,没头没脑的她已和只小鸡似的被人随手拎到一旁丢下。丢下她的人懒洋洋将木棍抗在肩上往她面前一杵,人是没形没状的,但他往那一站就让周围人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丐帮大侠扛着棍子啧啧啧地环视围上来的一群人:“一堆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丫头?说好的江湖道义呢?喂狗了?”
“小丫头?”方才想抓秦慢没成的瘦高男人阴鸷地盯着他,略懂武艺之人都能看出来顷刻前两人过招之间孰高孰低,落人下风已是难堪,何况此人还如此出言不逊,面露戾气,“谁家的丫头会跟着个来路不明的乞丐在这和水鬼十三接头!”
“水鬼十三?”丐帮大侠与秦慢同时一愣,一个是因为这名头太过响亮,一个则是完全茫然不知。
水鬼十三在武林中无帮无派,以前和几个精通水性兄弟凭着一条长船在长江里头风里去浪里来,杀人越货、倒来卖去皆不少。后来闹得太过民怨沸腾,官家出兵剿匪,由东厂打头领着一干锦衣卫将他们几个主力一干杀尽。虽说缴获的财物大部分被这两司人马瓜分干净,但也算是做了件为民除害的好事。
东厂在新厂公上任之后行事作风愈发斩草除根,狠辣决绝,也不知怎地那次漏了个水鬼十三,自此这厮隐姓埋名多年,但因水性极好且对长江大小支流了如指掌,恶浪险滩如履平地,便经常有人上门去请他出马做一些引船或者借水路运送黑货的活计。
武林中人,多少对这个名号有过耳闻,“丐帮大侠”疑惑的是这个水上的头马几乎很少离船,怎么会出现在襄阳城中的小小面馆之中,而秦慢的表现不在听说过这个名头的行列之中。只是诸人对其身份已然成疑,她的反应落在他们眼中全然是装傻充愣。
“哼!到了这份上还想装蒜?”瘦高男人显是众人中的头领,命人将他二人包括倒在地上的水鬼十三围了个水泄不通,连连冷笑,“你们若与水鬼十三素不相识,为何一个面馆里偏偏坐到了他桌边?”
“因为其他桌人都满了啊……”秦慢小声小气道,结果被他一瞪,吓得赶紧抱头蹲回地上继续充当乖觉的“小鸡仔”。
“到这份上还想狡辩!”男人体型不壮,但狭长脸上一双细眼精光慑人,直逼向二人,“你们要说江湖道义我且与你们论一论!这水鬼十三受人所托偷了我们惊言堂镇派之宝巨阙大剑,今日我们在这里将你们人赃并获,究竟合不合江湖道义?!”
秦慢目瞪口呆,她只不过因为肚子饿凑巧站在这家面馆前,又因时运不济被人敲了竹杠拖了进来,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惹上了一桩江湖官司!
“堂主,人……死了。”走过去查探的人脸色一变。他们原以为水鬼十三与这两个“接头人”发觉情形不对,想引乱逃脱,哪成想,人竟是死了!
“什么?!死人了??”早就躲进灶间的小二闻言发出一声惊叫。
死人不稀罕,但死的人在不久之前明明进来点了一碗阳春面,面虽然结成了块但汤还冒着热气。可那倒在地上的人分明已经散发出了异味,怕是死了许久。
被揪出来的小二看也不敢看地上的尸体,抱着灶间的门舌头打着结:“小、小的刚才还给这位客官上了面,他还将筷子插入了面中,怎、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个死人,还需要点面么,还怎么点面?丐帮大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尸体,又不自觉地看向秦慢,刚刚整个面馆也就她与倒在地上的水鬼十三擦肩而过……
秦慢自始至终都是在状态外的茫然,到现在听到有死人后神色是变了,却是小脸惨白,蹲在那抖啊抖,害怕程度完全不亚于店小二。也是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家看到尸体哪里会不害怕的。
在场的这些个七尺大汉在听到这出匪夷所思的事件之后都难免神色各异,静默气氛持续到了翻查过尸体之后陡变得更为诡谲。尸体上没有伤口,肤色、毛发指甲也没有异色,七窍干净没有污血。
这是一具没有外伤的尸体,至于内伤……各位皆不是衙门的仵作,没人能一眼看个明白。但行走江湖,稀罕东西可能见得少,但死人并不罕见,可死的这么蹊跷的……诸人看着地上已经快僵硬的尸体,每个人嗓子眼里像堵了块石头,呼吸困难,只字难言。
“水鬼十三既已死,那你们可能就是唯一知道巨阙剑下落之人!”到底是一堂之主,瘦高男人须臾找回条理,冷冷笑道,“两位少侠,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巨阙剑是乃我派之宝,一日没有它的下落,可能就要请二位在鄙派多待一日了!”
“什么镇派之宝,”丐帮大侠言辞极尽鄙夷,“巨阙乃前朝皇室佩剑,后随葬王墓,再无音讯。如今出现在你派之中,要么是你派掘了前朝的皇陵,要么就是你们勾结了盗墓贼,从其手中购得,总归来路不正。一个字,脏!”
“你……”男人竟被他噎得一时气结哑口无言。
逞了嘴之快,丐帮大侠其实内心有点儿发虚。惊言堂盘踞襄阳,在这一带也算是个大派,况且其堂主素来专横霸道。今儿摆明就是人多欺人少,一旦动起手来他也罢了,这小丫头……
他尚未盘算完,惊言堂等人已为他的狂妄刻薄惊怒,当下各个眼红怒发要擒了他二人来。
剑拔弩张之时,一声暴喝平地响起:“尔等疑犯速速放下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