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记起来了。”莱亚德拍着脑门,反应迅速地应和着安妮的暗示。“你的确是我的远房表弟,只是这么多年没见,我一时没认出来。”
“亲爱的表哥,你现在可以带我去报名了吧。”安妮焦急地拉着莱亚德向院子里走去,刚走几步,又被莱亚德拉着向另一个方向跑。
“错了,应该是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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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手里抱着木制的书写板,扭转着酸酸的脖子,从房间里出来,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书吏的辛苦。
在学院里学习的学生们天天要花费大量的里竟来抄写和背诵课文,完善写作和阅读的技巧。为了应付老师布置的任务,她昨晚拿着那支笔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抄完了一篇范文。
当然除了抄写,每天还要学习演算,从学院里毕业出去的书吏将会被分配到各个朝臣掌理的阶层,而税收方面就需要演算的技能。
所以每天的学习内容繁杂而多样,抄写、背诵、写作,演算、律法,还有礼仪,这些都需要花时间去领悟学习。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课程绝不比现代学生要学得少,缓缓走着,刚走了十几步,就听到一阵门响和脚步声。不用回头,她都能准确地说出来人是谁。
来到这里已经是第四天了,自从那天报名起莱亚德就整天形影不离地跟在她的后面,房间安排在他的隔壁,吃饭也要一起,就连去如厕这种事,也是毫不放过。
一开始,她有些不理解他这样做的用意,渐渐地,她懂了,他肯定在怀疑她的来路不明,暗中监视她。看来莱亚德与一般的王纨垮子弟不同,还是有些警惕心。
她仔细看过,她所住的地方是全封闭的,天一黑,大门就及时关闭。这样一来,她夜晚根本就没有机会偷溜出去。但通过几天的摸索,她已经大门关闭前还一小段时间的空当,于是决定今晚行动。
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安妮和几十名贵族子弟一样穿着同一色的长袍,盘腿坐在一个一米见方的垫子上。
木制的书写板放在弯曲的膝上,书写板坚硬的韧性承受着一个储水的小罐和一个盒子的重量。这些都是那天她帮忙派发的东西,原来是这个国度的书吏们学习的用具。
每堂课一开头,老师都要按照习惯提醒学生们集中注意力:“专心听我讲,切勿忘记我所授的内容。”
说完这些,一天中冗长的课程就正式开始了。
书写板上有两个掏空的小井,一个用来盛红色赭石颜料,另一个用来盛黑色碳素颜料,而小盒子其实是个笔盒,用来装几枝由细小的灯心草茎制成的笔。
她笨拙地拿起这支细小的笔,沾了一点黑色颜料,装作听记的模样。
事实上她不用这样做,老师也不会看到,因为娇小的她所坐的位置是最靠后面的。莱亚德解释说,这样是按照地位等级来排的。她原意不是到这里来学习,也就不太在意自己的位置。
真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她无聊地用笔划着,耳朵旁是老师的声音:“超越你的父亲或前人,他们的话语记录在册,打开它们,读一读,尽量把这些知识化为已有,因为智慧会脱离残潭,呈现在你面前……”
她百无百无聊赖地转动着头,心里浮出一丝不解,看着周围贵族子弟,这些家伙平常都爱打瞌睡,今天怎么变得格外精神,个个都是正襟危坐。
“书吏是个神圣的职业,不需要负担一切义务,不用缴税,不用扛锄头,不用挑担和摇桨。只需要如实记录你所看到的事实,给后人留言下宝贵的精神财富。那么现在我想提一个问题,假若你们有一天你们中的某个人将有幸为君王效劳,他的言行有弊端,甚至有瑕疵,做为一名优秀的书吏,你打算怎么做?”
老师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正面回答。
这确实是个敏感锐利的问题,安妮冷眼看着大家踌躇不已的模样,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要是她就会那样回答。
老师静静等了半晌,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来。
一整天屈膝坐在这里真不习惯,腿已经完全麻了,安妮悄悄地把膝盖上的书写板移开,偷偷活动了几下麻木的双腿。
恰在这时,空旷场地旁不远处的棕榈树下,悄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他身上笼罩的冰寒令人无法忽视,似乎只稍靠近,任何就会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所侵袭。
本以为躲在所有人的后面没有被注意到的安妮,依然在活动着酸麻的双腿,转动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扫到那抹阴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