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太平道的三十多万教众,他们才没有什么改天换地的梦想,他们不过是被豪强、乡绅逼迫,无家可归,寒不能衣,饥不能食的可怜人罢了!」
言及此处…
马元义似乎有些感慨,他想要伸手…
可这细微的举动让门外的蹇硕一惊,连忙闯了进来。
「退下!」
刘宏冷斥一声,反倒是将一只筷子递给他,让他去在地上抹画。
马元义画出了北境青、幽、冀、并四州,又画出了中原司、徐、兖、豫四州,最后,他又把幽州给抹去。
「陛下知道我为何抹去幽州么?」
「为何?」刘宏被提起了兴致…
马元义感慨道:「中原与北境的八州,唯独幽州是太平道渗透不进去的,也是没有起义的…因为,这里的百姓,包括我娘都信奉的是天师道…而在天师道的帮助下,男人能够去挖矿赚钱,女人也很轻易就能找到生计,整个幽州所有的百姓都能穿的起衣服,都能吃得上饭…如此生活下,又会有谁去冒着脑袋落地的风险去参加起义呢?」
「可与幽州相比…冀州、青州、并州…乃至于徐州、兖州、豫州…甚至包括司隶,这些地方太平道发展教徒太轻松、太容易了,在百姓无家可归,在打量的贫民沦为了奴隶,在一年到头攒不下分毫的余粮,太平道只需要构画出一副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的愿景,百姓们就会蜂拥来投…呵呵,陛下看懂了么?这太平道的叛乱始作俑者是谁?」
呼…
别说,马元义的话深深的触动了天子刘宏。
在听过司马防细致的讲述此案过后,刘宏便生出了要见一见这位太平道神上使马元义的想法!
也从他口中,听听什么是太平道,什么是朝廷,什么是天师道。
如今…
一句句的话传来,可谓是触目惊心!
「你还是没有回答朕的问题?你为何背叛太平道,为何支持天师道?
」
「答案就在我方才的话中。」马元义眯着眼,「我娘从小就教导我,生在这纷乱的世道,不幸又读了书,那么活下去的意义便只有两个,其一…踏上这刀山,让自己的声名流传下去,不负所学,其二…为这乱世中的百姓,谋得一点希望!至少…从天师道,从柳观主身上,我看到了这些希望!」
希望么…
这一刻,刘宏竟与马元义生出了同样一种感觉。
曾几何时,大汉国库空虚,内忧外患,国事蜩螗,他也想躺平算了…
既然已经无力回天,那干嘛还要去挣扎。
混吃等死,得过且过岂不是正好?
可…
自打遇到羽儿,自打遇到「总是有办法」的羽儿后…一切都变了。
当他朝廷缺钱的时候,羽儿能通过一系列手段,让他刘宏赚的盆满钵满…
当朝廷受制于赈灾款的层层盘剥,羽儿也能通过一系列的方法,让赈灾粮能够安然送到流民的口中!
还有瘟疫,还有胡虏的进犯…
还有日益做大的世家大族…这些,每一项都是因为羽儿迎刃而解。
天子刘宏又何曾没有看到希望呢?
如今的他,比起两年前颓废的模样,早就彻彻底底的焕然一新,犹如新生一般。
人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努力没有回报…
最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啊!
在这点儿上,刘宏竟与这位太平道的神上使有了许多的共情。
「呵呵…」刘宏缓缓起身,他拍了拍马元义的肩膀,竟是亲切的问道:「饿一天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马元义大惊失色。
刘宏没有再停留,而是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小声吩咐道。
「朕要这个家伙活着!」
「你们想办法!」
这…
司马防与蹇硕彼此互视,陛下的意思是…留他性命?不…陛下的意思是,对外…马元义死了,可实际上,马元义还活着!
刚刚想到这一节。
刘宏的声音再度传出。
「那该死的袁隗朕都留着,这不该死的「马元义」,朕更要留着!此人,朕有重用!」
「司马府君,这大理寺的犯人每日不需要进食的么?」
呃…
司马防连忙拱手,「臣有罪!」
说着话,他急忙吩咐人…去送给这马元义一些吃的。
不过,比起这个,司马防更多意识到的是天子对马元义的态度…
似乎,陛下是想用此人!
又似乎,袁隗…这边,陛下另有安排与主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