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让似乎早就熟悉了一般,用袖子抹了把脸上血,很熟练的割下了这郡守的首级。
“来人…”
一声招呼,两名心腹步入屋内,看到这无比血腥的一幕,他们起初有些意外…可只是一瞬间,他们的神色恢复如此。
俨然,跟在张让的身边,这种画面…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挂在城头上,就说经查明,本中常侍与刘县令为涿郡百姓筹集的粮食,被这涿郡郡守贪墨运往他地,为平民愤,本中常侍先斩后奏,下一批的粮食三日后回到,百姓们静候即可!”
张让的话云淡风轻…
乃至于,他一边说话,还一边擦拭着手中的血迹…就像是方才他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猪。
“呵呵,去吧,事儿办好了,咱家有赏。”
“喏,喏!”
心腹连连称是…
即可去办。
作为宦官的爪牙,这等血腥、残忍的事儿,他们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
…
傍晚时分,夕阳残照在斑驳的城楼上。
刘备与张飞、简雍走过城门,这里围着大量的百姓。
这并不奇怪,昨日起…百姓们就自发拒绝静默在家,全部冲了出来,就围在这城门处。
…不满与愤怒的情绪正在迅速升腾。
今日也是这样,人声嘈杂…只是谈论的内容却变了,再没有愤怒与咆哮,而是所有人纷纷抬头望向城楼。
刘备、张飞与简雍也抬起头,只见城门楼上挂着几只木兰盒子,里面赫然便是涿郡郡守张和的头颅。
老百姓们莫不胆战心惊的交头私语。
“听说张常侍与刘县令给我们涿郡筹了一些粮食,却被这涿郡太守张和贪墨,运往别地卖掉换钱,简直罪大恶极!”
“是啊…咱们涿郡百姓都快饿死了,他却还…还如此这般,禽兽…禽兽不如。”
“杀得好,张常侍与刘县令杀得好…”
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悄悄的问,“会不会,张郡守没有贪墨呢?”
只是…
这个声音并没有激起半点风波,像是刚刚出现,就迅速的沉入了浩瀚的大海之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也不知道,是大家愿意相信眼前…这张郡守贪墨了他们粮食的事实。
又或者还是,在大量天师道鬼卒的渲染下,百姓们更愿意相信他们心中的信仰,愿意相信天师道派来涿郡的这个人——刘备,刘玄德!
就爱此时,一个文吏登上城门居高临下的宣读着张让的话。
“张常侍下手书一封,涿郡郡守张和罪大恶极,贪墨涿郡救命粮药,本常侍不斩此人,不足以平民愤。诸位百姓放心,本常侍与涿郡县令紧急又调来十日粮食,将于三日后到达,凡是百姓静默在家者,均会分发以粮食。如今瘟疫渐消,胜利就在眼前,诸位百姓要相信本常侍与刘县令!万不可轻举妄动。”
如果这话放在昨日去发,那所有涿郡百姓不可能相信。
因为昨日,张让与刘备的风评极其恶劣,可今日就不同了,在血淋淋的人头下,在文吏的公告中,在天师道鬼卒的辅助下,百姓们已然相信。
涿郡中有坏人,张郡守就是这个坏人…
而张常侍与刘县令是好人哪!大大的好人哪!
一时间,所有百姓像是看到了希望,欢欣鼓舞…
刘备也默默昂首聆听。
张飞则是挠挠头,“张让这鸟人好生有趣,竟把他与玄德兄连在一起,这是往他的脸上贴金呢!”
简雍则是“吧唧”着嘴巴,感慨连连。“我也没想到,张让这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堂堂一郡郡守说杀就杀!”
嘿嘿,张飞笑道:“还不是俺的那柄屠刀吓到他了,也好…那涿郡郡守也不是啥好东西!”
呼…
听着张飞与简雍的议论,刘备轻呼口气,他微微摇头。
“我总算明白,为何…柳观主一定要让这张让与我们一道北上!”
“防止瘟疫蔓延…少不得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是啊…”简雍点了点头。“柳观主料事如神,将一切都算到了,这第三封锦囊的确是富有成效,只是…”
一句话讲到最后,简雍脸色再度暗沉了下来。
“只是什么?”刘备示意他继续说。
简雍则叹气道:“如今这百姓的心情暂时是平复了…哗变的隐患也消除。”
“可…十日后呢?甄公子可派人传来消息,说他筹集的粮食只够支撑涿郡十日,十日之后…若是再度断粮,怕又是一番哗变的风险,到时候又能杀谁平息民怨呢?”
话虽不好听,可简雍说的却是事实。
故技重施…就不会再有效果了。
带时候,无论是斩下张让的首级,或者是割下刘备的首级,一样无法平息民怨!
“唉…”
刘备善于藏心术,他也早就想到这点,这也是他心情沉重的缘由。
不过是“缓兵之计”…三日之后,十日之后,又当如何?
要知道…三封锦囊已经全部用过。
他刘备再没有其它的底牌了!
就在这时。
“禀报柳县令,城外有信使七百里加急赶来,是来自南阳宛城,说是有南阳柳太守的信笺,要交给玄德!”
一名守城士卒向刘备禀报。
唔…
刘备骤然凝起,“快,快放他进城!”
隐隐…刘备有一种感觉…
三封锦囊之后,这七百里加急赶来的信使必定会带给他…柳弟的最新指示。
这才是破局的关键!
…
…
距离新野城不远的襄阳,今日这荆河之畔,温香阁内,来了两个特殊的男人。
其中一个年龄不大,相貌倒是极其清秀,特别是眼睛,处处都透着一抹深邃的光,正是南阳新晋的郡守柳羽。
另外一个年龄也不大,二十出头,却是身形魁梧,看起来不爱说话,可一双眼眸却是刚毅异常,除了文聘还能有谁?
瞧见他们一行两人,温香阁内的龟奴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将他们请了进去。
干这一行的龟奴眼睛都很毒,别看柳羽的衣着打扮只是寻常百姓,但他终究是玉林观的观主,是天师道的大祭酒,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度。
还有他身边的文聘…
尽管来的次数不多,可龟奴一眼就认出来了。
“文爷,今儿个还是小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