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叔父,在这儿…三弟他在这儿…”
又一道声音从巷口传开,与声音一道出现的是四、五个人。
巷口原本是有官兵把守的,可似乎是因为官兵认出了来人的官服,不敢阻拦…
司马防回头一看,热闹了。
——太傅袁隗、司空袁逢也来了。
想不到这小小的巷口,一次斗殴,竟引出了这么多人。
“下官见过袁太傅,见过袁司空。”
司马防拱手行礼…
“司马府君莫要如此…”袁隗赶忙扶起司马防,一旁的袁逢则在袁绍的领路下,看到了儿子袁术。
“父亲,就是这里,孩儿见到三弟调动了府中部曲,心里就直泛嘀咕,故而派人秘密跟来,果然…三弟又…又…”
说话的是袁绍。
他守在府邸门前,待得父亲与叔父从皇宫归来,当即把袁术调集部曲的事儿娓娓告知。
这可急坏了袁隗、袁逢。
怕什么来什么…
天子方才那一句反话——“是不是朕还得赐你块儿‘教子有方’的牌匾”尤自历历在目,现在倒好,这小子又去惹祸。
尚来不及换下官服,袁隗与袁逢就在袁绍的领路下,一路小跑着赶来。
袁基也一起赶来,见到袁术,当即问道:“三弟,你…”
“叫我二弟!”
“哼,原来是那小妾生的背地里通风报信?”
袁术依旧是倔的很,他从来没有认可过袁绍,自然绝不可能甘于当这“三弟”。
却见袁逢大步走到袁术的身前,先是打量了他一番。
见他浑身淤青,嘴角边更是带着血。
“怎么?”
冷冷的两个字脱口。
“孩儿,孩儿被打了,就是他们…他们…”袁术伸手指向柳羽和张飞。
袁逢与袁隗扭头一看,是柳羽…当即心头“咯噔”一响,怕什么来什么,就怕这小子惹这位玉林观主。
现在倒好,不仅惹了,还打上了。
“父亲,孩儿…孩儿浑身都疼,父亲快让司马府君擒住这妖道,押入牢狱,让他永远看不到太阳。”
——“啪!”
袁逢面带冷笑,扬手就给了袁术一个耳刮子。
“爹…爹你怎么打人?”袁术忙捂着腮帮子。
袁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袁术。“你这逆子,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柳观主!”
“……”袁术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他也是因为气不过,叔父白白送上一块儿玉牌,想要牢笼,可这贼道士非但不领情,随手就送人了,这…这不是打他们袁家的脸么?
他袁术为家族讨回颜面…他…他有错么?
“爹,我…”
——“啪!”
又是一耳光,袁术只觉得左右脸肿胀的厉害,他一脸的委屈,可抬眸却看到父亲那宛若能杀人的目光。
“滚,滚回家,看我怎么惩罚你这逆子!”
袁逢的语气宛如是从寒冰中发出来的,处处透着冷意。
袁术还想说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感觉浑身都冷…凉透了。
“司马府君,这是一场误会…”袁隗连忙朝司马防拱手。“是我袁家教子无方,索性,柳观主无恙,回去后我们定然以家法惩处这不肖子,还望司马府君派人去府上监督一、二,免得有人说我袁府纵然逆子!”
这话脱口,司马防环视周遭,地上还倒着一片呢。
“那这些人?”
“自然一并施以家法。”袁隗低着头。
这种时候,这种事儿,可不能再散播出去了。
他们袁家强行拦下柳羽入庙堂,已经惹得陛下不悦,如今这个档口,不能…再出什么乱子。
“既是袁太傅、袁司空的家事,那下官就不多问了。”
司马防也朝袁隗拱手,算是回了一礼,紧接着,他询问柳羽道:“柳观主觉得此事如此处理?可否妥当?”
“司马府君秉公执法,自然妥当。”柳羽也朝司马防拱手。
“来人。”司马防吩咐道:“将这些受伤的袁府护院送回府邸,留下两人以观袁府家法,此事今日如此决判,日后不可再行枉议。”
“喏!”
一干官兵连忙答应。
说完这些,司马防朝柳羽回了一礼,就带人离开了。
临行前不忘深深的看了这柳羽一眼。
心里嘀咕着,这位玉林观主竟能让当朝太傅、司空如此认栽!
不简单哪!
除此之外…
他的一个护卫,竟能打趴下二十几个袁府部曲,这点更可怕,鬼知道他手下还有多少卧虎藏龙之辈?
除此之外…他看起来太年轻了,年轻到拥有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镇定与成熟。
这样的人,宁花大功夫与其为友,可不能因蝇头小利与之为敌。
…
…
洛阳南宫鸿都门外,这里坐落着,近两年来崛起的新贵,大名鼎鼎的鸿都门学馆。
这鸿都门学馆因校址设在鸿都门而得名,是华夏最早的专科学府。
对外…
这鸿都门学,似乎是宦官培养拥护自己的知识分子,与士族势力占据的太学相抗衡的产物。
借汉灵帝酷爱辞、赋、书、画的缘由,办了这所新型学校。
实际上,这就是天子刘宏的一次跳过大汉选官“察举”制度的大型尝试。
开辟新赛道,直接由他选官,跳出士族门阀垄断官场的现状。
两年来,组建内廷,设立西园,初见成效。
此刻,桥玄刚刚从其中走出,蔡邕走入,天子是分别召见他们的。
桥玄得以官复原职,再度成为太尉。
荀彧连忙恭喜…“恭喜桥子,官复原职,可喜可贺呀!”
桥玄一捋胡须,示意让荀彧陪他走到一边无人处。
“桥子可是对学生有所指教?”
“文若。”桥玄看四处无人,方才开口。“老夫与你虽结识的时间尚短,可我与你父亲,你六叔关系莫逆,你的事儿,我也是很早便听说过。”
“桥子说的是唐姑娘?”荀彧反问。
桥玄颔首。“其实,很多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年轻四十岁遇到与你一样的抉择时,我能否像你一样勇敢,一样善良。”
“呵呵,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答案是多半不能,世人因我性子古怪,故而称我为‘桥大公子’,坊间传言‘桥大公子脾气倔的像头驴’,可我再倔也比不上你荀文若倔,你的倔是善良的倔,比我更高级。”
讲到这儿,桥玄拍了拍荀彧的肩膀。“我与柳羽几次谈到过你,我能感受出来,话里话外,他对你颇为器重。好好干,你的机缘来的比我更早,你的眼光也比我要毒辣,你要珍惜…这大汉的未来,终究要你与子宇撑起这片天,对了,待会儿陛下势必会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早做准备。”
“多谢桥子指教。”荀彧拱手。
桥玄压低了声音。“陛下会问你,你会如何看待‘玉林观主’、‘麒麟才子’?如何看待道人入朝堂这桩事儿?这些问题可不好答。”
言及此处,桥玄再度拍了拍荀彧的肩膀。
旋即一边走,一边招呼道:“回去后,替我告诉柳小友,就说,我桥玄寻到机会就去找他喝上几壶小酒,至于这酒嘛,身为太尉,我应该能搞到!”
嘶…
荀彧眸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