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南郡王府寻常是只开菊花宴的,这回冷不丁地办了个荷花宴,却是为了另一人 方璇。
这京师里虽王公贵戚无数,但能请动方璇的却实在不出五指之数,其实知道方璇回京的人也不多。也不知这南郡王是如何打动方璇的,能让早已不在琴台挂名的方璇还能应承独奏一曲。
南郡王府这荷花宴简直是轰动了整个京师,但凡有点儿身份的,都恨不能挤破脑地往王府里钻,方璇虽然已经隐退这许多年,但名气只增不减,叫人以一睹为人生之幸事。
荷花宴当日,老太太倒是没去,只安和公主领了沈荨和纪澄前往。
沈荨和纪澄见面难免有些尴尬,虽然如今府里的姑娘嫁的嫁走的走,同龄的就只剩下沈荨和纪澄了,但因着楚镇的事情,哪怕纪澄没什么错处,可沈荨见了她总不能如以前般毫无芥蒂。纪澄自知其理,也不怎么在沈荨面前晃。
不过好在听说楚镇自请历练,他父王将他送到了边关沈家二老爷沈秀的麾下锻炼去了。倒也省得纪澄和沈荨见了楚镇尴尬。
南郡王府的水榭里方璇正看着沈彻,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道:“你不用担心,过两日我就走了,这一次实在是却不过情,只当是还债了。”
方璇并非天生就如此名动公卿的,当初在满香园出道时,虽然才华惊世,但总有那不慕才华,只想摘花的公卿想一亲芳泽,若非有南郡王相护,她也实难保留清白,而那时候沈彻还不认识她呢。
“一旦露了面就有蜂蝶滋扰,不胜其烦。”沈彻叹息。
方璇做了个俏皮的动作,“那就劳烦二公子多多担待了。”
沈彻只能无奈地做了个遵命的手势。
等沈彻离了水榭,冰灵对方璇道:“姑娘明知道二公子不喜欢你和郡王来往,怎么还应承了这件事?你不记得当初你们唯一吵嘴就是为了郡王了么?”
看楚镇就知道南郡王年轻时也是生得英俊逼人,到如今依然是风度翩翩。那时候沈彻不过是十几岁的毛头,而南郡王却是二十几岁的成熟男子,英武不凡,又是宗室王爵,方璇与他自有一番不容为外人道的纠葛。
方璇道:“当年多亏郡王处处照拂,我无力回报,他今日有所邀,我怎能拒绝。何况,当年思行或许醋意难耐,现如今你看他可再有丝毫?”
方璇的语气里隐有幽叹,冰灵抱怨道:“都说男子薄幸,果不其然,我还以为二公子会是例外哩。”
方璇摇头不认同地道:“冰灵,这世间能如他一般一直护我爱我的能有几人?就算说是辜负,那也是我辜负他在先,他没有义务要一辈子等我的。只盼他心仪的人,也能爱他护他,夫妻和和美美,白首偕老。”
“他,其实也很不容易的。”方璇心知沈彻的抱负,也知他的宏愿,当初离开,未必就没有不想拖累他的缘故。
她的身世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夜幕降临时,郡王府里处处燃着高烛,倒映在湖水里仿佛漫天星光。天上无月,却丝毫不碍人雅兴。
通往湖中水榭的石桥有人重重把手,想一睹方璇大家芳容的人都只能遗憾而归。开宴时,先有歌舞宥酒,待酒过一巡,惊耳的锣鼓声响起,这就是提醒人肃静了。
侧耳去听,有一缕似有若无的箫声仿佛烟云般慢慢盘绕,升入上空,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了那天籁里。
在方璇的箫声响起之前,纪澄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方璇或许是有才华,可泰半应该是被捧出来的,她人生得太美,又有各种传说,尤其是沈彻还给她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二公子可是想娶她为正妻呢,在这样的传说里,她想不名动公卿都不行。
然而在那空透灵绝的箫声想起之后,一切的杂念便都烟消云散了,只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发问,这真是人间能听到的音乐么?
箫声缓缓消失后,周遭依旧寂静无声,连呼吸都那样轻缓,良久后才有人回过神来,而那时方璇已经飘然而去许久了。
“天呐。”这一声感叹发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