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我去去就回。”沈彻站起身。
纪澄心里险些没把沈彻给咒骂死,这下可好了,伤口碰一下就疼,更加走不了路了。
沈彻去得不久,回来时手里握着一把草药,重新蹲在纪澄的跟前,将草药嚼碎了敷在纪澄的伤口上,“好了。”沈彻问纪澄拿了手绢,用手绢替她把伤口包扎起来,再套上宽松的棉布袜子,靴子肯定是不能穿了。
沈彻又替纪澄将斗篷披上,“我抱你走。不然天黑之前肯定走不到,夜里山里有野兽出没,且霜深露重,对你的身子不好。”沈彻一边说一边把手从纪澄的膝盖窝下穿过,将她拦腰抱起。
整个过程都没有给纪澄表示态度的余地,纪澄也只好手提着靴子,环住沈彻的脖子,骤然腾空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还有三座山要翻,纪澄想着沈彻再大的力气,也不可能抱着她能坚持爬完三座山,结果原来沈彻根本都不用下山,抱着她脚在旁边的石头上一点,整个人就仿佛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山风刮得纪澄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在沈彻腾空时,纪澄没忍住地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他居然径直抱着她就往对面的山头飞去。
纪澄吓得将头埋入了沈彻的脖子,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怕高,若是摔下去,两个人都得摔成肉酱不可。
沈彻落地的时候,纪澄两条腿都是软的,站都站不稳,只能靠着他才能站着。纪澄听那茶馆里走江湖讲评书的人说过这种提纵的轻功,评书里说得玄之又玄,什么梯云纵的轻功,半空里行走就像上楼梯一般轻松写意。
纪澄也只是听听就过了,却没想到居然能在沈彻身上看到,而且他还带了自己这么个累赘,他不怕,她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这么害怕?”沈彻低头问纪澄。
纪澄打肿脸充胖子地道:“你能提前说一声吗?刚才那样,谁都会害怕好吗?”
沈彻没回纪澄的话,转而道:“调整好了吗?好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
所谓的继续赶路,就是还得飞一座山。纪澄这一回稍微有了些心理准备,闭着眼睛不往下面看,眩晕感就好多了。
只是心情轻松下来之后,纪澄的脑海里忽然就闪出了似曾经历的画面来。在九里院山脊上的鸟窝喝醉的那个晚上,纪澄记得那急速下落的刺激,还有被人抱着腾空而上,往那神秘的月亮飞去。她原本以为是喝醉之后产生的幻觉,可如今想来当晚她怕是真的差点儿在九里院摔死。
因为沈彻这种走法,只用最短的距离就能到达目的地,所以天还没黑,他们就赶到了沈彻的山居。
山居清宁,似乎有些年头了,屋顶的茅草上隐有绿苔,那搭建山居的木头也泛出了黄黑色。从外头看,这山居可真是够简陋的。
推开摇摇欲坠的柴扉,里面有个狭长的天井,地上铺着小石子儿。
沈彻将纪澄放下,上前两步轻轻往旁边一推,山居的门就往左侧滑开了。纪澄见沈彻脱了鞋走上去,自己也跟着将靴子放在木阶上。
整栋山居小屋是挑空搭建的,下头离地约有两尺高,这样可以避免湿气腐蚀木头。
屋子里铺着整张的细白蒲草编织的蒲垫,除了承力的木柱之外中间没有任何隔扇,空空荡荡的,约莫有三开间大小。
而且朝水的那一侧没有任何墙壁,就那样敞开地对着潺潺山涧,纪澄走过去低头看了看,水流就从屋脚流过,若是坐在蒲垫边沿上,脚自然垂下就能碰到溪水。
溪涧之水可以濯我足。
“那边有净室,你拿了衣裳先去梳洗吧,小心脚上的伤口不要碰到水了。”沈彻给纪澄指了指。
纪澄自己也嫌弃自己脏得够可以的,也不愿当着沈彻的面拿衣裳,干脆提起整个包袱,瘸这一条腿往净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