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儿有些银子,郝先生先拿去应急吧,若是想离开京师,我可以让家丁送你。”纪澄道。
郝仁摆摆手,“天大地大,恐怕都没有我郝仁藏身之所了。我之所以冒险想见三姑娘一面是因为现在我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你那几房姬妾呢?”纪澄问。
“大难临头各自飞。”郝仁哀叹一声,“三姑娘,你知道在晋地家中我还有个老父亲,他一直看不惯我头蒙拐骗,所以我想接他到京城享福他也不肯来,现在想起来他不来反而是好事儿。”
郝仁递给纪澄一个印信,抹着泪道:“这是我在同庆号钱庄所存银子的印信,认印不认人,求三姑娘将这笔银子替我交给家中老父,就说儿子不孝,不能孝顺他了。”
虽然明知郝仁这是在装可怜,但纪澄也做不出不闻不问的事儿来,“郝先生,你既然有这样的后路为何自己不走?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能帮你的,难道还会推辞?若是我帮不了的,你便是说再多,我也是帮不了。”
郝仁又是一声苦笑,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跟三姑娘耍心眼儿。其实三姑娘只要肯帮我,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
纪澄不语。
郝仁知道糊弄不过去,干脆全部都倒了出来。
原来郝仁是色胆包天,看上了“花蕊夫人”,不过此花蕊夫人并非那位前蜀主王建的淑妃,不过这位花蕊夫人和那位淑妃娘娘一般,都是才情卓著,国色天香的美人。
花蕊夫人徐昕到京城没多久,是位嫁过三次人的寡妇,虽然已经嫁过三次人但年纪却不大,正是二十四、五女人最美的年华。这位花蕊夫人十分好客,来京不久就聚拢了一批裙下之臣,她心情好时,也不吝啬以皮肉布施,而且还分文不收,反而还给别人钱。
不过短短两三个月大家就知道花蕊夫人是个极富有的寡妇了,这样的女人如何能不叫人趋之若鹜。郝仁是既看上了花蕊夫人的色,也看上了花蕊夫人的银子。
也实在该郝仁倒霉,那花蕊夫人只爱那有才华又俊美的年轻公子,郝仁么年岁稍微大了点儿,模样么又只能算中等,哪里能入得了花蕊夫人的眼,他道花蕊夫人不识抬举,便用了强。可谁知沈家二公子近日正好是花蕊夫人的座上客,佳人哭诉,沈彻应声而起,苦的就是郝仁了。
原先郝仁也没将沈家这位纨绔二公子放在心上,直到他的生意短短数日就尽数被砸,好几桩正在谈的买卖全部被泄露,那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买卖,不仅苦主到处找郝仁,连官府也惊动了,将郝家整个儿给封了。
这还不算,对方还撂下话来要郝仁的命。
郝仁是东躲西藏,却逃不脱对方的追捕。郝仁能在京城混得如鱼得水,自然三教九流的朋友都不少,拿过他好处的更是不在少数,平日里说得可以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都蔫吧了。
后来还是个很有门路的兄弟私下里给他泄了话,他这是惹上靖世军的人了,他躲到哪儿去都没用。
“靖世军是什么来头?”纪澄从没听过大秦还有这支军队。
“听说是太zu那会儿就建了的,我也不清楚来头,只晓得天下就没有靖世军不知道的事儿,也没有他们去不到的地方。”郝仁紧接着又把王家姐妹听过的那个“绑架西域王妃入宫”的故事给纪澄讲了一遍,“哎,我也没想到会招惹到他们。”
“你是怀疑沈彻是靖世军的人?”纪澄眯了眯眼睛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他肯定跟靖世军的人有关系。解铃还须系铃人,沈二公子正是三姑娘的表哥,还求三姑娘能帮我在公子面前说两句好话,给我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将来我一定夹着尾巴做人,任凭三姑娘差遣。”郝仁说着说着就给纪澄跪下了。
“先生快起来吧,我能帮先生的一定不会推辞。”纪澄道。
从破庙离开后,纪澄对郝仁的话是将信将疑,又让榆钱儿去打听了一下,自从纪澄到京师之后,就着力建了一条打听各路消息的路子,做生意的如果消息不灵通,就掌握不了先机,迟早要被人玩死的。
榆钱儿打听回来的消息是,的确有郝仁招惹花蕊夫人那么个事儿,外面的人都在传沈二公子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放言要对郝家赶尽杀绝,沈彻这风流纨绔着实火了一把,估计再也摘不掉这名声了。
纪澄兀自苦恼着,沈彻虽然是她表哥,却是表得很远很远的表哥,就沈彻对她的那个态度,纪澄很怀疑自己去求沈彻他会不会放过郝仁。这男人争女人的事儿,事关颜面,沈彻既然放出了话,恐怕就善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