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指了指立在鹤岗上的重檐六角攒尖亭 得月亭。
“我们是要去亭子里吗?”弘哥儿觉得真失望,得月亭他又不是没去过,干嘛费这牛鼻子的劲儿晚上去。
“不,我们去亭子顶上。”纪澄低头捏了捏弘哥儿的鼻子。
弘哥儿立时兴奋了起来,“亭子顶上?天哪,那么高,我们怎么上去?”
“放心吧,自有我的法子。”纪家的屋顶都被纪澄踩遍了,翻墙出去玩儿这种事情对纪澄来说当年那就是家常便饭。
一大一小小心翼翼地到了得月亭下,好在这里在磬园里算是偏僻之地,即使巡夜,等轮班的到这里也要一段时间。
弘哥儿在得月亭旁边的树下,看着纪澄将衣襟往两边腰带上一塞,“噌噌噌”跟猴子一样就蹿到了树梢上,然后再轻轻一跃,就落在了得月亭第一重顶上。
这矫健的身手简直看得弘哥儿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
纪澄将预先备好的绳子系在得月亭的一个飞翘起来的檐角上,“弘哥儿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与绳子同时放下的还有一个铁钩,“你把铁钩钩在你的腰带上,系牢。”这是以防万一,怕弘哥儿力气不够,抓不紧绳子。
不过弘哥儿不愧是沈家大公子的儿子,小小年纪力气就比普通的孩子都大,想来将来又是一员猛将。他吊在绳子上,由着纪澄把他拉上去。
弘哥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纪澄,“姐姐,真没想到我还能到亭子上来玩儿。”弘哥儿既兴奋又好奇。
接下来纪澄背着弘哥儿,一起顺着系在二重顶的檐角上的绳子轻松爬到了亭子的顶端,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坐下,纪澄从兜里掏出两个枣来递给弘哥儿。
在这样高的屋顶上吃枣子,别提多痛快了。尤其是在月亮特别圆的晚上。
“你怎么知道我叫弘哥儿的,姐姐?”等两个人的气息都平静下来时,弘哥儿突然问。
谁说小孩子好骗的?
纪澄难得地无言以对。
“你是不是知道我是弘哥儿,才这样哄着我的?”沈弘突然以一种大人的口气对纪澄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姑娘都想嫁给我爹,当我的继母。”
纪澄扶额,眼前这小屁孩儿未免也太敏锐了。
“不过反正我都会有继母的,我不介意你当我继母。”弘哥儿捏了捏纪澄的手心。
“我没想当你继母。”纪澄看着弘哥儿的眼睛道。她的确从未想过,一来是身份悬殊太远,二来是沈御这个人一看就是习惯掌控的人,而纪澄对自己亲事的期盼里,相公的性子绝不是沈御这种。这样的人,嫁给他,只怕她依旧是可有可无的人,遇到选择时,她肯定是第一个被牺牲的人。
弘哥儿望着纪澄的眼睛,觉得她的眼睛真好看,就像有星星落在湖里一般,“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带我来这里看我娘?我二叔说过,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人好。”
纪澄心想,你二叔还真是会教。她思索了几息的时间,在哄骗和说真话之间徘徊,最终抬起手摸了摸弘哥儿的后脑勺,“的确没有人会无怨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我带你来这里看月亮,是因为我也想我娘了,当然不能否认地是也存在讨好你的意思。你将来长大了可是沈家二房的支柱,我这是提前打好基础。”
纪澄说完往后靠了靠,双手抱在脑后,望着天上的月亮,沈弘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你娘亲也到天上去了?”弘哥儿同情地看着纪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