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叫小厮搬了梯子来,再不行就让他们叠人梯。”沈芫安慰道。
只是树干实在太高,梯子也够不上,叠人梯,叠上五、六人就开始歪歪扭扭,根本使不上力气。
沈荨在下面急得跺脚,眼见着天色又忽然暗了下来,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那可就糟糕了。
“怎么办?二哥知道肯定要训死我,今后再也不给我淘这些了。”沈荨开始掉眼泪珠子。不过即使这样也犯不着令沈荨急得都哭了,只她自己知道,这纸鸢哪里是她二哥送的,根本就是她趁着她二哥不在偷来的。
“我来试试。”纪澄走上前道。
沈荨眼泪巴巴地看着纪澄,“你会爬树?”
这显然不是爬树能解决的问题,纸鸢挂在脆弱的树枝尖端,根本承受不起人的重量,刚才就有个小厮从树上摔下来,还不知道伤得如何呢。
“我只能试试。”纪澄也不敢打包票,毕竟纸鸢挂得太高了,她让小丫头去她屋里找榆钱儿,将她惯用的弹弓和铁弹子取来。
在沈荨这些姑娘们吟诗作画、踏月赏花的岁月里,纪澄大多时候却是在骑马射箭玩弹弓。
弹弓取来之后,沈荨简直是在用看救命菩萨的眼神看纪澄,纪澄都被看得有些手发抖了,她先试了一发铁弹子,根本够不上那树枝。
沈荨则由屏息盼望转成了大大的失望。
纪澄倒是没有放弃,她在树下来回走了好几步,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再睁开眼睛时,就选定了站立的位置,将装铁弹子的荷包系在腰上,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莹白得耀眼的手臂,只听得“嘣”的一下,铁弹子仿佛流星一般射出,很快地几乎分辨不出先后地大家又同时听得“嘣”的一声,然后又是一声,最后还有一声。
沈荨等人根本就没看清楚,就见那铁弹子击打上了挂着纸鸢的那支小小枝条,枝条应声而断,纸鸢也随之落了下来。
下头等着的小厮赶紧地上去接了下来。
而就在树枝“咔嚓”一声断裂的同时,纪澄的背后传来一声叫好声。
纪澄和众人一同转身,却见是个陌生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沈芫已经叫出了声,“大哥。”
原来这个穿着青地卷草纹镶青竹纹墨绿 边袍子的人就是沈家的大爷,二房的嫡长子沈御。
纪澄早就听说过这个人,十三、四岁时就跟着他父亲沈二老爷在西北建功立业,如今已经是四品忠武将军,现在京营供职,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难怪能养出这样一身的威压气势,叫人看着他就向面对高山般,只能仰止。
沈家的人都生得不错,这位沈御生得也十分英俊,但因为人看起来太过冷硬,反而让人忽略了他本身的俊秀。
纪澄看了第一眼便越发觉得沈家的二房以后恐怕将是沈家最有出息的一支。而这位沈御今年才二十有五,曾娶妻周氏,周氏前年难产身亡,留下一个嫡子,如今养在二夫人黄氏身边。
纪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丝不切实际的想法,但随即就湮灭了,哪怕是填房恐怕也轮不到她。
沈御应了一声,眼神再次扫向纪澄,“这位姑娘好精的准头。”三弹连发,第二枚击中第一枚而送力,第三枚又再次击中第二枚,将它往上送去再次击打第一枚。这可不是全靠技艺了,还需用脑子精确算计,每一弹的力度都要不同,第三枚才能追上第二枚,还能送力给第一枚,直到击断树枝。
便是沈御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可能做不到这一点。正因如此,他才会主动上前跟纪澄说话。
沈家的三姐妹全部都目瞪口呆地看向纪澄,先前她们虽然被纪澄的技艺给惊讶到了,但是外行看热闹,并不知其中的厉害,到这会儿纪澄居然能引得沈御主动跟她说话,沈家三姐妹那才是每个人都在心里叫“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