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普皱眉,“表妹忽然去世,三弟大概是吓得傻了,所以才会言行失常。”
燕王妃脸色暗沉,“你表妹的死,我总觉得不对劲。她身子一直很好,不过偶感风寒,怎地便没命了呢?”
陆普想起这个,也很是烦恼,“可是不止一位太医在表妹去世之后亲自看视过,均言表妹确实是因病身亡,并没有其他的原因。”
母子二人相互看了看,神色都有些无奈。一则他们并没有怀疑陆旦,因为陆旦实在太老实、太能受气了,没人想得到他会有这份狠心,二则赵氏确实像是病死的,若说有人害她,没有凭据啊。
陆普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仔细想了想,道:“或许表妹去世之后,三弟心中恐惧,才会想要到京城向父王寻求庇护吧?他这个人一向懦弱胆小,或许是吓得没了魂儿,母亲不必跟他计较了。”
“等陆旦跟你父王一起回来,我再跟他算帐。”燕王妃恨恨的道。
陆普见燕王妃暂时不再追究这件事,乐得撒手不管,让陆旦跟着韩厚朴一起去了京城。
燕王妃心里气不过,把陆旦的生母柳夫人叫过来折辱了一场。柳夫人比陆旦还能受气,无论燕王妃如何侮辱她,柳夫人只是低声下气陪笑脸,最后燕王妃觉得无趣,啐了一口,“快快离了我的眼。你这下贱样子,让我哪只眼睛看得上!”
柳夫人低眉敛目的退出来,默默回房,一脸温柔驯顺。
回到自己的院子,柳夫人像往常一样拿起剪刀修剪花枝,拿起剪刀的那一刻,她阴阴沉沉的笑了,笑声磔磔,令得旁边服侍的小丫头浑身起鸡皮疙瘩。
柳夫人剪着花枝,目光狠辣恶毒。这份气她真是受够了,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一切还回去,全部还回去……
“夫人,三王子的信。”一个中年婆子自外进来,恭恭敬敬呈上一封信函。
柳夫人接过信,命那婆子退下,命身边的小丫头也退下了。
花圃旁有桌椅,柳夫人在椅子上坐了,将信拆开,仔细的看了一遍。一名红衣侍女笑盈盈捧上茶来,放在柳夫人手边,“夫人请用茶。”她一定是受宠的侍女,在柳夫人面前亲呢中又有些随意,甚至敢趁着放茶杯的功夫,笑着往柳夫人手中的信纸上瞥了瞥。
她脸白骤然一白,手抖了抖,茶杯里溅出淡绿色的水花。
柳夫人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眼神如毒蛇一般,侍女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簌簌发抖,颤声道:“夫人,奴婢一心向着您和三王子,但通敌卖国……却是……”她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抖得说不下去了,恐惧已极。
柳夫人慢条斯理将手中的信收好,拿起了桌上的剪刀。
“啊……”花圃旁传出一声惨叫。
外面的婆婆和小丫头听到声音忙冲进来,只见红衣侍女趴在桌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脖子上扎着一把剪刀,鲜血顺着桌子流下来,红红的一地……
“天呢。”婆子大惊失色,小丫头却是吓得哭也哭不出来了。
“红衣这孩子也是命苦。”柳夫人垂下泪来,哽咽道:“我这剪刀在桌角放着,她替我倒过茶,不知怎地滑了一跤,倒向桌案,剪刀竟然扎到她脖颈中去了。唉,这也是她命该如此,小小年纪,就这么”……
婆子、小丫头看着满地的鲜血,心惊胆颤,连大气也不敢出。
柳夫人抚尸哭了一场,亲自到燕王妃殿外跪着请罪,“虽然是意外身亡,毕竟是条人命,求王妃严惩贱妾。”燕王妃哪会把个小小侍女的死放在心上呢,罚柳夫人跪了一天一夜,昏晕在地,憔悴不堪,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柳夫人拿出私房钱葬了红衣,请高僧念经超度,对红衣的后事非常尽心。
陆旦知道韩厚朴思念家人,所以一路之上晓行夜宿,很快到了京城。
见到燕王,陆旦伏地哭泣,“赵氏之死,实和孩儿无关。王妃心疼侄女,迁怒孩儿,孩儿恐惧已极,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燕王对这个窝囊儿子向来不大重视,但到底是亲生的,不是大街上捡来的,还是有向分疼爱的,皱眉道:“你随本王一起回燕地便是。”
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是为陆旦做主的意思了。陆旦感激涕零,“多谢父王。”
拜谢过燕王,陆旦吞吞吐吐、满脸通红的说了他的另一层来意,“父王,孩儿虽奉父母之命娶了赵氏,其实心里并不爱她。现在赵氏身故,按理说孩儿应该守义一年,不过,续弦妻子也应该早早的开始留意了吧?孩儿羡慕四弟,也想在京中娶妻……孩儿自知和四弟不能比,可这是终身大事,求父王为孩儿做主吧。”
陆旦也是看准了燕王的心思,才会说出这番话来。前世陆晟杀了燕王妃、陆普、陆复,燕王愤怒到了极处,对陆晟却没有实质性的惩罚,可见燕王妃对燕王来说并不重要。后来燕王有了卫夫人,那才是一意专宠,无心他顾。陆旦将前世今生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哪能不知道如何打动燕王呢?果然,燕王听了陆旦的话,虽觉得他丧妻不久便想要续弦,太性急了些,但娶妻不着确是件值得同情的事,还是答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