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湍怒道:“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一个一个全和我作对!成,你们闹去吧,我不管了行不行!”竟然真的拂袖而去,由小厮抬着出了云府,不知往哪里寻欢作乐去了。
他一走,定国公气上加气,愈发不肯容情,“我老了,没用了,亲戚晚辈都不把我放到眼里了。我这便上表辞官,回家养老!”命人带了定国公夫人,气哼哼的也走了。
杜大人和武氏想拦,云仪却哭着说道:“我娘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要再跟他们说好话么?我不服!定国公府便是势力再大,也得讲讲理吧。”
武氏劝她,“仪儿,别的倒没事,只是你就要出阁了,万一风声传到宣王耳中,传到太后耳中,只怕你不好做人啊。”
杜大人也道:“这种家务事最是说不清楚的。定国公夫人是长辈,你还是个小姑娘家,若是不明内情的人听说了,恐怕还是要说你不知礼让,太泼辣了些。”
云仪垂泪,“这事便是传扬出去,我也是孝顺母亲才发威的,我是孝女,我不怕。若宣王殿下知道了,只有更怜惜我的。”
宣王是讲究孝道的,云仪知道。
前世她就听杜氏说过了,宣王对太后和宣王太妃都很孝顺。
云仪这回虽然闹事了,但她是孝顺杜氏才这样的,有情可原。云仪相信,通过这件事,宣王会更喜欢她、更信任她、更欣赏她的。
“是这样么?”武氏将信将疑。
“是这样的。”云仪擦拭着泪水,“更何况定国公夫人这回下手太狠,未必有胆子宣扬出去。”
云仪既然如此笃定,杜大夫和武氏也就由着她了,“你自己不后悔便好。”
云仪淡淡的、温柔的笑了,“我不后悔。”
她相信她是不会有事的。首先,定国公这个人虽然贵为国公,为人并不嚣张跋扈,以他的性情,很可能这件事根本不会宣扬出去。其次,就算定国公宣扬出去了,传到宣王卫中,宣王也只会欣赏她的孝顺,不会因此嫌弃她的。
云仪是这么的自信,但后来一连串的事实却把她打蒙了。
定国公夫人回府后和定国公大闹,“闺女受欺负你不管,我受欺负你也不管,你还有个国公爷的样子么?窝囊死算了。”
定国公一则是被老妻激怒了,二则也真是心疼女儿,气冲冲的道:“我定国公府的独养女儿嫁到云家,云湍那小子腿都断了,我们嫌弃过他么?他倒好,敢慢待咱们的闺女。若是不给了些颜色瞧瞧,他以为咱们好欺侮呢,以后不知如何对咱们的闺女!”
定国公夫人火上烧油,“对啊,咱们老两口还活着,云湍便这样了。等咱们化成了灰,还不知怎么作践呢。”
定国公夫妇商量了,当晚定国公便亲笔写了表章,说他病重,不能上朝,求皇帝恕罪。表章上定国公写的很隐晦,并没提到云家,只隐约提到是生了气。定国公却给宫里的太监塞了好处,命他在皇帝面前提提定国公的病因,又给朝中几位言官些小恩小惠,暗示他们定国公是因为夫人在云家被打、受气,老两口才一起病倒的。
皇帝知道定国公是被气病的,少不了派内侍前往慰问,又特地命人去训斥了云湍。
皇帝派去的人到了锦绣里,云湍不在家,最后是在花街柳巷把他给找回来的。内侍回宫后一一禀明皇帝,皇帝大恼,“岳父岳母病了,做女婿的还去寻欢作乐,这是哪家的规矩!”又差了一个内侍过去骂云湍,并且严词告诫,命他除了在家休养、到定国公府侍疾之外,不得随意外出,更不许走马章台。
云湍的事在京城成了笑话。
云仪跟着倒了霉。她火烧定国公夫人的事慢慢的被外人知道了,兴国公夫人、张英黎母女进宫的时候便当做件笑话告诉了太后。太后大怒,吩咐道:“这种不敬长辈、行事冒失之人,暂且不必进宣王府了。让云家好好教导,教导好了再抬进去,否则这样的女子进了宣王府,是服侍宣王的呢,还是给宣王添乱的?”派了女官到云家,严词训斥,把云仪单独关到小楼中,一言一行,都加以管束,云仪苦不堪言。
兴国公夫人有一个娘家远房亲戚家的孤女,名叫新月,投奔到了兴国公府。这个新月生的清秀文弱,略通诗书,父母都已亡故了,无依无靠,兴国公夫人给她透了口风,新月感激不尽,“我这样的人能服侍宣王殿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兴国公夫人喜她柔顺,进宫的时候把她带上,趁机让太后看了。太后虽觉得这女子不够娇美,给宣王作妾未免不够格,但和兴国公夫人一样,喜欢这女子柔顺听话,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