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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店铺打样了,前面的拉闸门早就整个拉下,屋里头开着电灯,阿福的小床被拉到客厅那放着,她躺在里头睡得四仰八叉,这几人还在忙忙碌碌收拾着东西。

单静秋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认真地道:“富贵哥,招娣姐,我叫你们哥、姐也算是托大,我年纪小,差了你们有二十来岁,受到了你们很大的照顾,阿福是个多病的孩子,你们也不嫌弃她,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做主,让阿福认了你们做干爹干妈,以后等她长大了,也叫阿福好好地孝顺你们。”

她说得真心实意,虽然张富贵和李招娣没有明说,可敏感的她还是猜到了两人的情况,她相信阿福会是个好孩子,以后会好好待人,便决心让阿福认了两人,以后等两人老了,也能跟着孝顺。

张富贵和李招娣这么一对眼,两人的眼睛里头全是惊喜和感动,他们早就把阿福当做自己的后辈,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爱,至于阿福的病,他们只觉得心疼,丝毫不觉得这是拖欠,可这么一看,他们又有些犹豫,张开嘴就和单静秋商量了起来。

这一商量,要单静秋听得都有些愣。

张富贵和李招娣说,他们俩年纪比单静秋长,她也才刚过十八,养孩子也不容易,不只是阿福,就连单静秋在他们的心里,甭管多能干,也像是孩子一样,他们想认单静秋做干女儿,这样以后阿福就当做孙辈疼爱。

一开始,单静秋是觉得有些糊涂,甚至觉得错了辈分,可看着两人期待又有些瑟缩的眼神,她便半点犹豫都无,在这个世界上,能遇到这样的一对陌生人,互相释放善意,毫无防备,是很难见也很幸运的事情,她哪怕有再多的顾忌,看见二人真挚的眼神,也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两人笑着便点头,轻轻地应了声:“干爸,干妈,那以后我和阿福就多辛苦你们了。”

李招娣和张富贵两人手都抓得紧紧,看向单静秋这么一喊,忍不住眼泪都快落了下来,只是反复地点着头,不断地说着好。

也就是从那天起,躺在床上睡得不知世事的阿福,就成了有外公有外婆的孩子,而对着外人,张富贵和李招娣也开始以小秋的父母自称。

可哪怕是三个人齐心协力地照顾着阿福,依旧被阿福累得不轻。

冬去春来,好不容易过了初春,万物已生,路边鲜花盛开,可阿福却开始起了疹子,喘气喘个不停,张富贵一发现阿福出现了这个毛病,连忙不叫单静秋忙,让她带着阿福就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又是花了不少钱,单是做那个现在全省只有一家的全过敏原检测,就给用了不少费用,这么检查下来,才发现阿福有些花粉过敏,估计是天生抵抗力差,身子骨弱,过敏的东西也多,至于哮喘,也同样是身子骨差带出来的毛病,换季的时候很容易复发,没什么根治的办法。

单静秋特地给阿福买了小小的迷你口罩,每天把她捂在家里头,张富贵直接把后院他从前种的那一排花全都给铲了送人,要知道从前那些花可是李招娣想动都不能动的,他们还特地找了点认识的人,拜托医院的医生帮忙买了雾化器,又去学了好几回,在家里头定时帮阿福做雾化,李招娣学起这个来比单静秋还快,甚至细心得不行,每天恨不得能拿什么酒精消毒个八百遍。

好不容易挨过了难捱的春天,夏天到了,说来也好笑,本来被乖乖留在家里的阿福应该能稳当地度过这个夏天,可张富贵和老朋友约了,一起到水库那去钓鱼,他刚得了外孙想要去炫耀,便把才学会蹦蹦哒哒直线狂奔走路大法的阿福带去了炫耀,哪知道阿福虽然年纪小,行为可霸气,蹬蹬蹬跑来跑去,摔在草地上毫不害怕,站起来擦擦手继续乱跑,最后靠在了树下喘着气,要张富贵那些老朋友羡慕得不行。

结果才回家,阿福又浑身发红瘙痒了起来,得,又过敏了,送到医院一看,家里头全都苦笑,这回是芒果树过敏,谁叫水库那头创收,还在旁边种了一整排的芒果树呢?单静秋那天晚上帮阿福抹着药,隔着木板,能听到张富贵被李招娣掐得哎哟叫唤,吃痛得不行的道歉声音,倒是要她一阵偷笑。

秋冬季节,则是要严防死守,口罩更是离不了身,何止是阿福,就连张富贵、李招娣和单静秋,每天挂着口罩,手上穿着手套,身上还罩着在柜台专用的罩衫,从外头进屋子,都一定要在门口洗手,比电视上肥皂广告洗得都还认真,生怕把病菌带给了阿福。

可即使是这样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过骤然降温,忽然袭来的寒流,一下要城市里头降温了近六度,还没来得及换上冬被,阿福便已经开始吸起了鼻涕,还没过几个小时,便又开始咳嗽了起来,趁着没发热,又得赶紧到医院里头去,这回又在医院里头折腾了小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