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最近,每回有人提到女儿珊珊,他就情不自禁地身体一凛, 紧张得顾左右而言他,生怕让人知道了他想要隐瞒住的秘密。
甄正奇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女儿突然变得“不正常”,他的女儿明明这样乖、这样听话,却又是为什么得了这个同性恋病。他满心觉得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懂点事。
他还打了个匿名电话去心理咨询中心问,人家只说这同性恋不是病,治疗不了,甄正奇心里头怎么寻思也寻思不明白,这怎么就治不了了呢?这不是和什么多动症、自闭症一样的,打打针、管理管理能多少改善的吗?可找了好几个,答案都是一模一样,要他只能去寻找那一个个所谓的“土方子”,若不是他多年的素养制止着他,没准以他现在的状态都能搞出个什么以死相逼了。
甄正奇站在门边已经有一会,听了半天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只猜女儿也许是睡了,事实上现在的他有些想念女儿,只是这管孩子,总是要狠得下心,可不能一时心软,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教育孩子也是如此!他转身离去,拿着杯子便进了旁边的自己屋子。
紧紧靠在门边地甄珊珊听见了爸爸离开的脚步声,颓然地笑了,对她而言,爸爸和妈妈的脚步声都异常好认,更何况妈妈已经在旁边房间休息,这么晚到家的也只有爸爸了,只是爸爸明明已经到了房间门口,却站在那就是不肯敲门问问,她忍不住苦笑,她想妈妈说的那些话可能都没有用,在爸爸的心里,她永远罪无可赦,如果她不改,是怎么也不会原谅她的。
因为爸爸认定了,她有罪,她有病。
……
甄正奇走进了屋,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床头地小灯,妻子带着眼镜正对着笔记本写着什么,他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早些休息?咱们体检地医生不都说了,咱们这年纪了,要好好地保养自己,才能长命百岁呢!”
“你回了?”单静秋伸出手揉了揉鼻梁,坐直了身体,“你先洗漱,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甄正奇一听这话当即绷直了身体,他看向妻子的眼神有些生气:“你不是又被珊珊说动了?我告诉过你,静秋,你心软我也心软,可这不下狠手,她能改吗?咱们学生里头那些个游戏上瘾的,甚至偷了家里钱去充钱的,如果家里不狠心点,你说能改吗?”他说得很是坚定,“我再和你说一遍,你要明白,这如果珊珊真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以后她是会抬不起头的,你说她以后怎么走亲戚?怎么做人?如果去什么大点的单位工作,同事问起来了要怎么应付?”
甄正奇很是无奈,虽然自家妻子也是和他站在同一阵线,可终究做妈妈的比较心软,时常看着珊珊哭闹几次便忍不住地想放孩子出来:“静秋,我知道你是为孩子好,但是为孩子好不是这样的,你就听我一句劝。”
单静秋拍了拍床,示意甄正奇先说下,虽然心里头有一股火气,可甄正奇和妻子向来互相很是敬重,便也坐到了妻子的旁边,刚一坐下,他的手上便被妻子塞进了一本本子。
“这是什么?”甄正奇一边问着一边翻起了本子,本子里面的东西让他看了有些不满,可做老师的习惯,还是要让他得把本子看完了再说。
这本厚厚的笔记本是单静秋花了一整个下午加晚上才做了个大半地,幸好家里头有电脑也有打印机,里头大多是单静秋从网上找到的新闻、论文,其中的重点被工整的剪裁成条贴在本子上,旁边还写了密密麻麻的备注,一条接着一条,很有条理,哪怕是头昏脑涨满心排斥的甄正奇也顺着本子地顺序一条一条地看了下去。
首先展开地便是关于同性恋是不是疾病地讨论,上面引述了诸位医学专家、心理学专家、遗传学专家的言论,他们都清清楚楚地在学术论文中写了“同性恋不是病”的字样,并引经据典,多方面讨论同性恋地“天生性”、“不可逆转性”,这也看得甄正奇脸色越来越黑。
“胡说,这些全都是胡说!”甄正奇只是看前头的几页便心情差到了极致,这些和他一直以来的观念、在网上跟那些互助会了解到的全都不是一码子事,他翻得本子声响很大,眼睛直勾勾地看到了妻子那:“你不要为了帮珊珊瞒天过海就找那么多东西来糊弄,溺子如杀子这个道理,你作为语文老师你还不懂吗?”
单静秋无奈地笑了,她没有回避甄正奇地眼神:“正奇,究竟是我在糊弄你,还是你在糊弄自己,你也是读书人,也会上网,我没必要拿这些东西来骗你。”她往后翻了一页,那一页上头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这是我今天给几个心理咨询师打电话做的通话记录,旁边还有他的电话,为了怕不够权威,我还去通过认识的人辗转找了个知名的心理学专家,可他们告诉我的都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