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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小,最疼甄珊珊的不是母亲,而是父亲,面对父亲严厉的指责,她抿着唇流下了泪,她绝望地看着父亲,她问:“是不是所谓的面子、规矩,比我的幸福更重要?我的人生、我的幸福,难道我一点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是不是只有你们觉得对的才是对的!”

“是,就是这样的。”甄正奇没客气,看向女儿的眼神似乎里头没有半点感情,“从你稍微懂事,就知道规矩有多重要,吃饭的时候长辈先吃,出去的时候给老弱让座,学习的时候就认真学习,尊重长辈友爱小辈……这世界的规矩这么多,谁能没规矩活着?无规矩不成方圆!而你,现在就是想没有规矩的活着。”

他语重心长地说着:“你现在还不懂,你只是一时被诱惑了,你以为这些会让你幸福,以后你会在社会没有立足之地,无论是朋友、亲戚、社会上的合作为伴,没有人看得起你,因为你不正常,人家以后有孩子,回家陪老公,你要和人家说你回去陪老婆吗?爸爸妈妈不会害你,你只要听我们的就够了,你不要被别人骗了!”

“可我觉得幸福啊,我不觉得我做的这一切违背规矩啊!我没有被人骗,我是心甘情愿的,爸,我从小就听你和妈妈的话,从来没有反抗过,你们可不可以也听我的话一次?让我自己做一次选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死死地按在门上,不肯让父亲关掉。

“不可以。”比甄正奇的声音更冷漠的是他的神色,“你只是走错了路,你以为那是幸福,其实只是不幸,爸爸妈妈会带你走回正确的路,不用再说了,你爸你妈现在有手有脚,还能干活,我们只要能干一天,就能养你一天,我们可以关到你想通了为止!”甄正奇的手用了力,一点一点地把门关上,将女儿的脸隔绝在门后。

事实上他和原身在那段时间都痛苦异常,几乎每一个夜晚两人都辗转反复,原身一次又一次的在噩梦惊醒,梦到女儿受众人指责,被人在小区下头贴了大字报说她乱搞同性恋的事情,而早就不抽烟的甄正奇更是开始一天一两包的抽起了烟,让家里见天地烟雾缭绕,他们不明白怎么普天之下这么多人,偏偏要他们乖巧的宝贝女儿生了这病,走了这错路,可他们为人父母,绝对要改变自己孩子错误的观念,哪怕是再难也一定要将这一切扭转过来,甚至两人还在网上找了一堆互助群加进去,里头有许多和他们家庭一样的家庭,都是孩子得了同性恋“病”才进群找治病良方的。

一般群里头讨论的都是如何引导自己的孩子走一条正常的路,比如给孩子找个丈夫或妻子,这生了孩子自然就有了责任感了。有的则建议关禁闭,有的则说要打,打怕了自然就不敢了,还有的建议是去找那种变态治疗学校治疗治疗……里头每天消息都能要人看得应接不暇,哪怕是没办法妥协的,也要逼着自己的孩子去找个对象留个子女才肯消停。

可原身和丈夫都舍不得用那些过分的方法来给甄珊珊治病,他们最是愕然地是居然还有人说要什么让自家孩子去床上“爽一爽”就知道改的,两个老实夫妇不明白怎么为了治病连强,奸都成了合法的吗?他们思前想后,唯一用的方法便是紧闭,他们想着两人毕竟还颇有余力,可以多赚点钱养老,等女儿改好了就好,若是外人有问的,就说女儿身体不舒服,先不出去工作,在家里休养。

这头甄珊珊被关在了家里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头的何梦琪则和父母大战了八百回合,打小何梦琪的父母便奉行棍棒教育,面对自家女儿走了错路的事情,何父直接从家里头拿起衣架便打了女儿一场,打歪了一根衣架又打了一根,他们家在b城里头也小有名气,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生意伙伴、认识的亲朋好友以后要怎么看自己的女儿,就恨不得将这孽障打死算了。

何母在旁边劝了又劝,只希望女儿的幡然醒悟,可她一边落着泪一边看到的是女儿咬着牙跪的直挺挺,任凭父亲怎么揉搓都不肯说一句服输的话,哪怕是因为过于隐忍已经咬得嘴唇渗出了血,她也只是目光如炬地看着父亲,声音坚定:“我这不是有病,我只不过像你爱妈妈一样的爱珊珊,如果你和妈妈在一起不是错的事情,那你怎么能说我有错呢?我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作奸犯科,我只是像个普通人一样爱着另外一个普通人,想要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就罪该万死了是吗?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改,你要嘛痛痛快快地把我打死,不然只要我还活得好好的,我就不会改,永远也不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