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念祖没脸、也不想拦,当他终于想明白之后,但凡他想起自己以前对妻子的看不起、冷嘲热讽的样子,就越觉得有些难堪。
他低着头,情真意切地说着:“其实这些年来家里有我的一份、也有你的一份,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辛苦,我想咱们家的财产,也要各分一半。”
其实如果不是进入梦境,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家的家务有如此之多,可他从前只是天天回家就抱怨着妻子,说她在家也就是做做家务,有时候等他回家居然还有牢骚,不可理喻,可当他自己做了以后,才发现曾经妻子所承担的一家事务究竟有多少。
“不用,如果你非要就把想给我的记在东东的身上吧。”单静秋没想要钱,事实上原身对向念祖是有着怨的,虽说她也怪自己当初同样支持把儿子向东送去西山学院,可她更恨向念祖,恨到原来世界里向东死后,她彻底地和向念祖切割开来。
更别说现在向东已经决心要去打比赛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是向念祖知道错了,非要把两人凑在一起也只会适得其反,不如让他们保持适当的距离。
“那我们等过后,有时间再去办手续。”向念祖主动地说到了这,如果这样妻子和儿子都会幸福,那他也是愿意的。
说完了这些,两人同时露出了解脱的笑,倒不是他们都彼此心有他属,非要离婚不成,只是两人这么勉强着维系婚姻,反倒一天天地成了怨偶。
向念祖发自内心地,对妻子儿子充满了愧疚,但凡能做些补偿,他都愿意。
单静秋带着向念祖往酒店那头走,今天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要他们父子见一面,当然,前提是先看看向东愿不愿意。
她小心翼翼地刷开了门,听到里面吹头的声音,便知道儿子还没有开始休息,她示意着向念祖先在外头等一等,便往里面走了进去。
“东东。”她喊着儿子的名字。
向东回过头来,头发上还有些水汽,碎发服帖的贴在脑袋上,看起来很是乖巧:“妈,你买东西回来了?”可这么一回头,他却发现妈妈手上两手空空,有些疑惑。
单静秋沉吟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对儿子开了口:“东东……你想见你爸爸吗?他来了……”
听到这话,向东瞳孔一瞬间放大,下意识有些莫名地揪心涌上了心头,他只要在想到父亲的那一刻,心里便不自觉地生起些委屈与难受。
可才一会,这些难过全都变成了漫无止境的思念和挣扎。
从小到大,对于向东来说,最不认可他的正是父亲,而他最渴望得到的认可,也正是父亲没能给他的。
爸爸把他送进西山学院,他恨吗?向东想多少是有些的,可竟然这些恨意,还没发完全抹杀去对父亲的那份憧憬,按照网络上的说法,或许他就是一个“包子”吧,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没办法这么轻易地把感情切割开来。
他低着头,发梢的水珠顺着脸流到了脖颈之下,他眼神不知道是看向了何方,说得很小声,若不是认真听根本难以听清:“妈,我想见见他。”
认真倾听着的单静秋当然是听到了这句话,她看着没抬头的儿子,默默地走了出去,示意着向念祖进去,自己则守在半掩着的门口,万一有什么情况,她也好应变随时进去。
向念祖进了屋,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儿子的身体,哪怕只是这么看着,他也能清楚地看出儿子究竟瘦了多少,原本在拔个的孩子就不算是胖,甚至有些纤细的身体,此时更是瘦得恍若竹竿子一样,他心里疼得厉害,究竟是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这样。
在梦境世界里,每次吃苦头的时候,他都反反复复地想着儿子,他也是像这样难过地挣扎着吗?这么想着,努力撑下来的他,却在看到儿子的时候加倍的自责了,如果这些苦头都是放在他身上,那可多好。
原本向念祖在肚子里打了无数的腹稿,想了一万个道歉的说辞,可在真真切切地站在儿子面前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面对受了伤的儿子,说再多,都像是在找借口,难道道歉就可以挽回儿子受到的伤害吗?并不能。
“东东……你好些了吗?”想了很久很久,向念祖还是问出了口,说着的话带着些抖声,他有些狼狈,对位思考,若是他,也很难原谅这样的一个父亲,向东不原谅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向东看着父亲,才一段时间不见,父亲似乎突然憔悴了很多,他能看出父亲站在咫尺之外,试图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他话想要说出口,却又吞了进去,不知道为何心里很是别扭。
向念祖舔了舔由于紧张变得异常干涩的嘴唇,试图将其湿润一些,犹豫地说着:“东东……爸爸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想告诉你,爸爸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