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页

在父母看来,曾年一定是因为到市里高中学习的时候迷了心,要嘛是贪玩、要嘛就是偷偷早恋……反正肯定是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否则成绩哪会掉这么多,他们辛苦送曾年学习,可不是为了让他读个专科回来的!

那时恰好,曾年后桌坐了个班上成绩处在后列的女孩,考得不是很好,但是有一颗乐于向学的心,她成天往曾年那问着问题,两人时常一起研究,这在老师看来根本就是早恋的征兆,再结合曾年成绩一落千丈——哪怕这千丈是班级第十,老师便同父母反应了曾年疑似早恋的状况,毕竟要早发现、早预防。

老师和父母轮着劝了曾年一番,在曾年看来,他着实和那女孩没有什么超乎友情的来往,不就是学习对子,一个问一个答吗?这究竟有什么呢?他自己觉得清者自清,没避讳过,可在父母看来就是死不悔改、执迷不悟,在对孩子束手无策的状况,他们听说了一个治疗孩子早恋很有一手的学校,他们有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听说去了那学校,回来学习再也不用家里人催促、监督,很是自觉,也不会去干什么早恋之类的事情。

于是父母商量了一番,便做了决定,掏了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少的四万学费把曾年送了过去,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为了孩子好,孩子不懂事,他们得救救这孩子,不然这四万,他们哪里会咬着牙出呢?

“其实那个女孩子真的就是学习上的互帮互助,人家想上进,问问题,只是我们坐的近,她问我得更多,他们就把我打成了恋爱……其实根本从头到尾和这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突然有点适应不了高中的学习环境。”

“可也许在爸妈眼里,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吧。”曾年的脸在铁窗外映出的月光照射下明暗变换,神色冷漠的他只有心如死灰四个字可以清楚的形容。

过了一会,曾年又笑了:“四万呢……这对我家可不是小数目,我爸妈是爱我才送我来的,他们是想要我改好,他们是爱我……”说着说着笑得哭了出来。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三个少年闭着眼,各自舔着自己的伤口。

……

“我没事了。”马华终于醒了,他睁开眼,有些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轻轻地笑了笑,“我命大,还活着。”看着头顶的木板神色僵硬。

向来好性子的曾年几乎要被这人气坏:“我告诉你,你这样天天反抗有什么用呢?你就顺着教官点会怎么样吗?教官叫你去打扫厕所就去打扫,非要被打一顿吗?你这回命大、可不是次次命大,在这里横着出去的不是一个两个!”

事实上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林盛故意喊着让马华一个人去打扫堵住的卫生间,还不肯给他什么工具,这让马华立刻就爆炸了,后来的事情,也就成了这样。

“你们在这里,就要把自己忘掉,你就当自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没有自我的人,只要听着他们的话就能出去了,他们要打你,你就受着,接受了以后发自内心的说声谢谢,慢慢地一切就过去了。”曾年的声音很轻,但是也很重,往向东和马华的心里砸去。

马华突然笑了:“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我很好奇,是不是我死了,或是我躺着被送出去,他们就会后悔了?还是要怪花了钱都治不好我的病?”马东笑着问,眼睛清澈,没有半滴泪水,很是冷静。

向东和曾年沉默了很久,很久,让这狭窄的房间里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向东反复地念叨了两遍,微微侧过脑袋,能看到栏杆之外漆黑的夜空,正如他们似乎见不到任何光亮的明天,这才是第二周……他却觉得似乎过了有一万年那么久。

谁来救救我?

这座巨大而又逼仄的牢笼里,有人刚发出了求救声,只是无人听见。

……

每日的清晨,西山学院都需要晨练,晨练一般是在天还没有大亮的五点进行,绕着操场在教官的号子下跑步或者是做些强度很大的锻炼,当然,一开始很多人是跟不上的,可如果跟不上就是一尺子,那么咬着牙便也慢慢地逼自己跟上了。

这是除了那些受了惩罚起不来身的学员都得参加的活动,当然,所谓的受了惩罚起不来身,可不是能随便糊弄过的,教官会拿着一看就威力十足的戒尺到房里参观一番,好好地鉴定一下这人到底是装病还是真病,如果被鉴定出来是装病、或是没有这么严重故意不去晨练的话,那么教官就能让这人变成真病,病到下不了床的程度。

向东从曾年那听说,来这的女学生更是没有什么生理期的说法,只要来了,管你是生理痛到死去活来,就得爬起来,除非你晕在他面前,他才有可能高抬贵手这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