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看惯了宫中粉黛佳丽的周浚也不得不承认,此刻伏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比之他父皇最宠爱的那艳冠后宫的丽昭仪,也不遑多让,若不是这小宫女的年岁还太小未长开,就是这一张脸,便能让人恍恍入梦,舔寻芳踪。
“你,唤什么名儿?”周浚垂首,原本嚣张的声音在此刻也收敛了不少,似乎是怕吓到面前的苏妹。
苏妹深深的伏跪于地,纤细的脖颈从宽大的宫装处显出,优美白细,青涩的仿若一折就断。
没有听到苏妹的回答,周浚的脸上显出一抹不耐神色,他甩着宽袖正欲再说话之际,却是突然被一旁的褚卫打断了话道:“太子,到皇上要考教您功课的时辰了。”
“本宫知道。”不耐烦的应付了褚卫一声,周浚踱着步子,又细盯了苏妹片刻,然后转头趾高气昂的再埋汰了周旻晟几句,才恋恋不舍的带着褚卫出了却非殿。
呵,难得来一次这南宫,竟然还捡到了宝,若不是他前日里才被父皇训斥过沉恋女色,这般姿色的小美人,那还不早就到他的手里了。
不过不急,就让这小美人再在这呆几日,反正迟早是他的。
烧着炭火的却非殿中,苏妹撑着身子从矮木塌上直起身子,然后赶紧从宽袖之中掏出巾帕替周旻晟擦了擦身上沾着的茶渍道:“请沂王恕罪,是奴婢……”
“滚。”周旻晟端坐在那处,细薄唇瓣轻抿,片刻之后沉沉的吐出这一个字。
“天色冷,这湿衣裳穿在身上容易着风,奴婢去替王爷拿件新的来换上。”仿若没有听到周旻晟的话,苏妹自顾自的从矮木塌上起身,然后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一件洗净的袄子道:“这是昨日里奴婢才刚刚洗净的,王爷便穿这件吧。”
一边说着话,苏妹上手就要去褪周旻晟身上的旧衣,却是被一把拍开了手。
转头看向跪坐在自己身旁的苏妹,周旻晟暗暗眯了眯眼。
面前的小宫女容貌清媚,肌肤瓷白,据说是半月前新来的,他这却非殿里头除了两个不干事的婆子和一个乱嚼舌根的小太监之外,已经许久未添新人了。
从那欢喜乱嚼舌根的小太监处,周旻晟知晓这小宫女原本是可以升为有品阶的女吏的,只却不知为何来了他这连狗都不愿搭理的却非殿。
想到这处,周旻晟看向苏妹的目光便更是灰暗深沉了几分。
“王爷,抬手。”一边说着话,苏妹一边自顾自的抬起了周旻晟的左胳膊道:“这衣裳奴婢洗的可干净了,昨日里日头好,晒得也是干干的。”
话罢,苏妹便已然利落的将周旻晟身上的那件湿宽袍给褪了下来,然后又快速的将那件新衣给他穿上。
周旻晟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妹,幽暗视线落在她那只被自己拍红的手上。
这小宫女本就长的细细软软的,刚才一触,他根本就没觉出使了什么力,可是苏妹的手背却已然红肿了起来,衬在白腻的肌肤之上清晰非常。
轻嗤一声,周旻晟别过脸。
真是丫鬟的命,小姐的身。
苏妹跪在一旁,看着这副模样的周旻晟,不着痕迹的轻抿了抿唇。
这周旻晟三年前被囚于这却非殿中,三年中未曾迈出过一步,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却因为宫人懒散,几乎就没有吃饱过的时候,又多晒不着日头,因此长的很是白皙瘦弱,虽与苏妹同岁,但却比她矮上许多,站起时甚至还不到苏妹的下颚处。
上辈子的苏妹只见过这沂王一面,便是他荣登大宝,面无表情的宣布将宫中五品以上官阶之人全部行梳洗刑法之时。
苏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拥挤的牢房之中,众人被剥了衣物用刚煮开的沸水迎头倒下,数次之后,被热水浇的半生不熟的身子再被执刑宫人用特制铁刷从脚往上倒梳,先去皮,再削肉。
铁刷与白骨相触,发出的悚人削骨声,与惊惧的嘶喊声混杂,阵阵回磨在苏妹的耳畔处,让她不知从哪处生出一股勇气来,直接扭着身子就撞上了身后牢房阴潮的墙壁,然后再醒来,她就听到身侧同寝的宫婢声酸的说她通过了女吏考核,尚功如何偏爱,一只土雀,就要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
对,然后被当成腊条一样上上下下的涮成肉渣子,连个尸骨都留不下来。
其实一开始,苏妹想的是找一个机会放弃女吏,然后等到二十五岁之时出宫,毕竟那时候被梳洗的都是五品往上的,无品阶的宫女可都还活得好好的。
但怪就怪在她这张脸上,宫里的大太监偶一瞥之,便对她生了龌龊心思,一心要让她与他做对食,苏妹有时暗想,自己这无缘无故的女吏头衔,怕也是那恶心的老太监想染指自个儿,硬生生的给自个儿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