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军打仗一定要戒骄戒躁,眼下咱们是略占上风,但也不能因此小觑了泥靡。要知道泥靡这小子头脑灵活得很,我总觉得这几天的仗打得太顺利了,有些不太对劲儿。”常惠同样相信自己的感觉,“我在战场上这么多年,有时候直觉是很准的,我感觉泥靡不会就这样败给咱们,他可能已经想好了对策,故意让咱们放松戒备。”
“你想说,他以退为进,来个引君入瓮?”万年摇了摇头,摊开双手道,“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张狂又自大,要好又要强,他从心底里瞧不上我们,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只知道埋头往前冲,才不懂得示弱讨巧。他的军队本来就军心不稳,他故意制造这种假象有必要吗?他就不怕将士们对他失去信任?况且,这场仗打到现在早该分出胜负了,我们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能说是侥幸呢?”
“常将军,现在的成绩都是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实实在在打出来的,弟兄们为了保卫新王朝,付出了多少努力难道你都看不到吗?占上风就该接连猛攻,让对方军败如山倒,这样泥靡就再也没有反击之力了。相反,我们要是愚蠢的等下去,只会给他制造卷土重来的机会。”
万年越说越激动:“这样吧,你不敢去打,我去,给我三队铁骑军,不,两队就够了。我一定可以捉到泥靡,把他带回赤谷城受审,让他为自己犯的罪付出代价,让受苦的百姓唾骂。”
“万年哪,你从十二岁起就跟着我上战场打仗,你何时见过我胆怯?”常惠看他不听劝,不由有些着急,“如果胜利十拿九稳,我还有闲心跟你说这么多?不用你跟我讲道理,我早就打过去了。兵不厌诈,这句话我说过许多次,你真该好好想想,然后再做决定。总之,泥靡的生死在此一役,以他的实力与能力,我觉得苦战还在后头,现在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战场上轻敌是大忌,但是常将军,你未免太高估了泥靡,那混账成天只会叫嚣,他有什么真本领。当初登基称王,因为他挟持元贵靡威逼母后就范,不然,就以他那点能耐,乌孙的昆莫还轮不到他来做。”万年气鼓鼓地反驳,常惠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话不能这么说,泥靡出身正统,军须靡去世时立下遗言,待翁归靡退位的时候,必须将王位还给泥靡。不管怎样都好,泥靡这个昆莫倒是名正言顺。反之,王后要是从中阻拦,反而有谋逆的嫌疑。其实想一想,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又哪来的新王朝呢!现今王后和元贵靡统治的新王朝也是名正言顺的,受到臣民们欢迎和支持的。咱们来迎战泥靡,也是备受肯定的,所以这场较量只能成功,若是输了的话,恐怕会失去民心,新王朝的将来也会受到影响……”
“输?怎么会输?怎么可能?”万年打断常惠的话,嗓门也不知不觉提高了八度,“你明知道这场仗万一输了会是何等下场,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这样什么都不做,只知道等待等待,势必是要输的。但我不会,不管你支持也好反对也罢,我这就去把泥靡拿下,胜利就在眼前,我不能错过良机空留遗憾。”
万年丢下这句话夺门而出,常惠匆忙追了出去:“你给我回来,你不能去,这是军令!”
万年根本不听,反而跑得更快了,常惠急得跺脚,猛然响起了多年前的一幕。当年他不顾翁归靡的劝阻坚持前往敌营救人,那时的情景和眼前的如出一辙。他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足以将弟兄们都救出来,未曾想那只是一个圈套,活捉他的圈套。
常惠越想越害怕,万年这么一去,会不会重蹈覆辙?他有很不好的感觉,他必须阻止这种事发生。
常惠带着诸多将领赶来劝说万年,甚至派人将万年软禁,不许他离开营房一步。万年知道常惠这次是铁了心要阻止他,僵持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自己的计划泡汤。反复思量过后,万年主动要求见常惠。
“万年,你改变主意了吗?”常惠软禁万年实属无奈,他不希望万年冒险,“这两天我军密切留意对方的动静,泥靡按兵不动,不知道在密谋什么。我就说吧,那小子满肚子鬼主意,他肯定没安好心。
“是啊,我都想清楚了,泥靡诡计多端,他现在居于劣势,肯定不会甘心的。”万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听他这么说,常惠微笑着点了点头:“嗯,你能想通就好,万年,打仗千万不能急于一时,对方打算跟咱们耗下去,咱们就得比他更有耐心才行。这样的话,对方迟早会露出破绽。为今之计,咱们就是要等泥靡露出破绽,待到那时,才是发动猛攻的好时机。”